失忆的落花时节(65)

作者:冷魂香客 阅读记录

可是陈旭阳从来不是被挨打的角色,才一落地,他便轻松地跳起来,趁着华祺放松不备时出手狠狠地把华祺打翻到地上。华祺跌落在地,用手抹去唇边渗出来的血滴,看着陈旭阳。陈旭阳冷哼一声,说:“就凭你这种样子就要来出头?我还是那句话,华祺,你什么都比不过我,你永远都会是我的手下败将。”华祺站起来,笑了一下说:“是吗,可是有一样你还是输了。”陈旭阳说:“什么?”华祺说:“张晓月喜欢我不喜欢你,你怎么就不想想她为什么不喜欢你?”陈旭阳蔑笑一声,说:“等你死了以后,她就会喜欢我了。到时候,输的还是你,就算她不喜欢我,至少我还可以常常看见她,你呢?你和赵思佳永远都不能再见面。”

华祺颤着嘴唇,脸一下子变得苍白无比。李文彬忍无可忍就与陈旭阳厮打起来,有一些学校的同学来了,其中很大一部分是陈旭阳在学校两年多来结交的兄弟伙伴,他们不顾上课铃声的召唤,包围着李文彬和华祺一直将他们打到了不能站起。学校老师赶来的时候,华祺已经蜷缩在地上,满脸的伤痕,唇鼻间只剩下些许微弱的气息。

陈旭阳这一次的处罚结果是什么我不知道,在第二年七月份的高考场中我没有见到他,在那一次张晓月打我电话的时候,她也没有提到陈旭阳。从此以后,我再没有过陈旭阳的消息。

华祺的伤势不是很重,除了脸上被打的伤痕以外,他的身体各处都没有受伤。我和李文彬到达医院的那时,华祺虚弱地躺在床上,半睡半醒之间,时常喊着我和秀姨的名字。医生告诉我们,华祺现在的状况主要还是在心脏功能的逐步退化,以及由它引发出来逐日严重起来的并发症。华祺的呼吸很困难,有时需要借助人工氧气的输入才可睡得舒服一些。他的脸一天比一天变得白,这白里渗透着一些仿佛变了质的血色,在入院后的十几天里,华祺一直没能真正地清醒过。

2000年1月11日的那天,华叔带着动手术的钱来到医院恳求医生为他动手术。这不是一笔足够挽救华祺生命的钱,它最多只能为华祺现有的心脏做出一些微不足道的修补,然而事实上,华祺的心脏已经没了修补的余地。医生说,他可以尽力帮助华祺来延长一段时间,可是他不能保证这段时间究竟有多长,他甚至不能保证华祺可以活着从手术室里再出来。

我看着护士们把躺着陷入昏迷的华祺推入手术室,在推进手术室门的那一刻,我飞奔过去推开一侧的护士跪在华祺的身旁,他看不到我,也听不到我,我哭着喊着,希望我的声音可以透过这个世界的一条缝隙传进他的心里。我知道华祺一定在那个黑暗的角落里乞盼着听到我的呼喊。

我握着华祺的手,抹掉眼泪,说:“小祺,你要坚持下去,思佳在这里等你,无论多久,思佳都会等你。你一定要出来,一定要让思佳再看到你的笑容,我的小祺一直都是那么坚强那么有毅力,我们还有好长的路要走,思佳需要你,小祺,你听到了吗,思佳她需要你……”床被护士快速地推进去了,我跪在门前,门来回地摇晃,华祺消失了,华祺就这样在我眼前消失了。

华祺真正的死亡是在第二年的春夏之交,那是一个极其美丽的季节,所有的花都开了。公园里一片五颜六色的缤纷色彩是为华祺最后生命添上的一抹最亮丽的笔触,小时候的华祺常常喜欢一个人在夜里看着天上的月亮,他时常会幻想那银色的有时会圆得像盘子一样的小球里会有一些什么样的东西。我还记得有一回小华祺和我在他家的天井里玩的时候,天渐渐暗下来,月亮慢慢从东边升上来。小华祺突然停止了一切的动作把头挪向那个弯弯的颜色浅浅的月崖,问我说:“佳佳,你说有一天我们能不能到那里去玩呢?”我笑他说:“小祺好笨哦,你看它离我们这么远,我们怎么去呢?我们的小车飞不到天上的。”华祺对着月亮发了一会愣,便回家拿了一张他画过了的画给我看,说:“谁说我们不能去呢,你看,这些就是我在月亮上面看到的。我昨天晚上去过了呢。”

这张画已经不见了,很久以前就已经不见了。画上是许许多多的小花和小草,还是一些飞得很低的小鸟,和浮在水里和小鸟说话的小鱼,我对华祺说:“那今天晚上小祺能带我去看看吗?”华祺拉了我手,很高兴地说:“好啊,今天晚上我叫妈妈把我们一起带去。”

2000年5月15日,华祺死前的三天,他从医院回家。夜里,我陪他坐在天井的石阶上,看着月亮从天上一点一点升起,华祺笑了,带着一种极度疲倦的笑容朝我看了过来。他说:“思佳,我们还能到那里去玩吗?”我边流泪边点头,说:“能的,我会和小祺一起去那里,只有我们两个人。”华祺伸手搂住了我,轻轻地摇晃着说:“不是我们两个人,还有我们的孩子,好多好多的孩子,让他们帮月亮妈妈给月亮孩子洗澡,用车送它们去上班,你说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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