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餐店的袅袅水汽映的钟如一的脸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张耀祖静悄悄的吃着豆浆油条，时不时的瞄一眼吃的认真的一钟如一，耳边的市井嘈杂好像越来越远，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远离他们，张耀祖心底又出现了那种恐惧，好像坐在对面的钟如一离他越来越远。

张耀祖突然伸出手抓住对面钟如一的手腕，手上的触感让他心里稍微踏实了一点。

钟如一敏锐的察觉到张耀祖的不对劲，皱了皱眉头，裂了咧嘴角，始终不能给张耀祖一个安慰的笑容。

“吃好了？回去吧。”钟如一也没什么胃口，索性还是回去吧，他的假期要结束了。

“没有，我想再吃点，饿了。”张耀祖低下头努力的咽下堵在喉咙处的油条，嗓子酸疼的难受，艰难的咽下一口，又咬了一口。

钟如一夺下张耀祖手里的油条，张耀祖满眼怒气的看着钟如一，赌气一样又抢了回来那个被钟如一捏扁了的油条。

“阿祖，别吃了，回了齐城，吃些好的。”钟如一淡淡的说到。

张耀祖瞪大了眼睛，咬紧了后槽牙，过了好一会儿，乖乖的说道“回去吧。”

两个人回到出租屋，钟如一始终和张耀祖保持了一定的距离，也不再看张耀祖的眼睛，是不敢，也是不能。

张耀祖盯了一会坐在逼仄的客厅里抽烟的钟如一，淡漠的表情像是对待一个陌生人，心里有愤怒，有伤心，有不解，有心疼，有渴望。

张耀祖走过去，祈求的说道“阿一，我不走，好不好，你想做什么，我帮你，做什么都好，你要什么？”张耀祖清澈的眼神望着钟如一。

钟如一别过头，刚才只抬头那么一眼，不小心的对视，只一瞬，钟如一的眼睛像是被灼烧了一样。

钟如一都点恨自己，为什么对于这种情绪的波动这么敏感呢？迟钝一点，笨一点，是不是不会有烦恼。

“我不需要，阿祖，我不需要你为我做任何事，你给齐城消息了是吧？阿祖，想家了就早些回去，家里担心。”钟如一平静的语调里没有一丝情感。

“我不想回齐城了，阿祖，那里不是我的家，我们以后不要再见面了。”钟如一垂下眼狠了狠心，心想早点结束对谁都好。

张耀祖眼睛有一瞬间的找不到焦距，不知道眼前的是什么，该看什么，看哪里，茫然的望着前方，突然指着前方对钟如一说到“阿一，你看那花开了。”

钟如一顺着张耀祖的手指看过去，不太干净的墙面只有几条裂纹。

“神经病，收拾收拾，赶紧回齐城，哪里来的花。”钟如一眉头拧的像麻花。

“忘了，你不喜欢，红色的，你喜欢黑色的。”张耀祖低下头玩起了手指。

“阿一，怎么这么多红色的花？”张耀祖看到地面上也开出了朵朵鲜红的花朵，像是病毒一样，在房间里开起了一片又一片。

“没有味道。”张耀祖仔细的盯着其中一朵，然后努了努鼻子，什么都没闻到，轻轻的嘟囔了一句。

钟如一觉得张耀祖没事乱发神经，不想搭理他，不耐烦的说道“你赶紧收拾吧，我一会找房东看能不能退房，我兜里没钱了，你在这消费不低，我兜比脸干净了。”

钟如一说完转身回了自己房间，钟如一靠在门上努力让理智压下心底的冲动，刚才他清晰的感受到张耀祖发自心底的绝望，让人窒息的压抑。

“好好的，整这些爱不爱的，傻叉！”钟如一小声的骂到，不知道是骂自己还是骂张耀祖。

不知道过了多久，外边的关门声结束了长久的死寂。

钟如一心里咯噔一下，然后好像全身的力气被抽走了，长长的喘了口气，像极了一条缺氧的鱼。

天黑了，钟如一依然靠在那个破败的门板上，没有勇气去看一看门外的空旷。

张耀祖走啊走，好像走到哪里花就开到哪里，只有一种，红红的，满眼的赤红。

张耀祖一直走一直走，他顺着太阳的方向，直到一丝丝阳光都不见了，他不知道他在哪，不知道他是谁，他要做什么，心里只有一个声音，问道“你找到他了吗？”

去哪里找？找谁？

钟如一在黑暗中努力的寻找自己，找到当初的那个自己，黑暗中，响起了一声清脆的巴掌声。

钟如一扇了自己一巴掌骂到“废物，不能再废下去了。”

钟如一在情感里的挣扎好像那一巴掌打醒了，他又变成了那个冰冷的钟如一，又或者变成了不会为张耀祖有丝毫心里波动的钟如一。

钟如一打开灯，若无其事的走出门，客厅，被钟如一卧室的灯照的阴气森森，钟如一心里一阵不舒服，索性打开了所有房间的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