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很热情,还递过来两个卖剩下的包子。周云锦不但没接,还一副避之不及的样子躲开了。
对面门脸的红漆大门打开了半扇儿,有人从里面出来。
周云锦立马站起身小跑着过了马路,自以为轻手轻脚地跟了上去。
这是一段上坡路,下了雨地面湿滑,陈牧雷单手撑着伞步速不快不慢。他知道后面那个女孩还在跟着自己,没想到他打了几小时的麻将,她居然还没走。
陈牧雷习惯性地去掏烟,打火机跟着掉了到地上。他刚准备弯腰捡起来,圆管的金属打火机就顺着坡滚了下去。
他动作僵了僵,也没回头,假装无事,叼着没点的烟继续往前走。
打火机滚到电线杆前面被挡住了,周云锦从电线杆后面探头,看了那打火机片刻,再一抬头——发现陈牧雷居然不见了。
糟了!跟丢了!
周云锦急了,立即跑过去找人。
雨瞬间大了起来,周云锦不断抹着脸上的雨水,挨条巷口查看。
奇怪,明明记得刚才他是在这儿掉了打火机来着,一个大活人怎么会突然不见了?
周云锦火急火燎地冲进方才陈牧雷停了片刻的小巷口,迎面就撞上一堵墙。
她没有任何心理准备,反弹的巨大力道让她仰面摔倒在地,胳膊肘磕在地面凹凸不平的石面上,她痛得惊呼出声。
等周云锦坐起来,在雨帘中勉强睁开眼,才发现面前不是一堵墙,而是一个人。
那人个子很高,一身黑色西装,撑着把黑伞,稳稳地站在雨里。
陈牧雷把伞檐儿抬了几寸,这个角度刚好看见这个狼狈的女孩坐在地上盯着自己。
他一个用力就把女孩提起来怼在墙边,然后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
女孩外套里面还穿着校服,背着个双肩书包。他伸手摘了女孩的帽子,撩开她额前湿湿的头发,粗鲁地掐着她的下巴抬起来,仔细端详这张年轻稚嫩的脸。
他问:“我认识你吗?你可跟了我好几天了。”
他手劲太大了,周云锦觉得自己的下巴都被掐碎了。
似乎意识到女孩有点儿痛苦,陈牧雷放开了她,像沾了什么脏东西似的甩了甩手。
周云锦捧着下巴,闷声摇摇头。
陈牧雷离得很近,近到连她也在他的伞下。
这样狭小的空间让周云锦十分紧张,她慢慢蹲下去捡方才被他扔掉的帽子。不用看也知道,这个男人的目光正注视着自己,周云锦有置身危险的感觉。
她磨磨蹭蹭地站起来,半侧着身体紧贴着墙面,努力离他远一点。
陈牧雷不说话,明摆着非要一个答案。周云锦嘴唇微微打颤,不知是被冻的,还是被吓的:“我……我家住这儿。”
信她才怪,这谎话说得让人发笑。
陈牧雷眼里生出些疑惑,把她转了个身背对自己,后退一步看了看,沉默了片刻。
这背影居然有点眼熟,他忽然想起不久之前的某一个晚上。
“让我来猜猜,”他上前单手撑在女孩子面前的墙上,语气变了,变得有点儿难以捉摸,“你是不是认识我啊,小朋友?”
第3章 看上我了?
“你是不是认识我啊,小朋友?”
陈牧雷问出这句,看到女孩肩头僵了一瞬。
他心里的疑云现出了一点光亮,把女孩整个身体转过来又是一番打量,这次记清楚了这张脸。
她的局促不安陈牧雷尽收眼底,她甚至都不敢抬头看他。
“我不认识。”
她不承认,陈牧雷也不想逼她,就是好奇一件事:既然这么害怕他,那为什么还跟着他?
雨越发大起来,湿冷粘腻,让陈牧雷觉得一身晦气。
看样子这姑娘是个闷葫芦,也问不出来什么。陈牧雷最讨厌性格温暾的人了,不耐烦地摆摆手:
“滚滚滚!赶紧回家,这么晚了在外面跟着陌生人有多危险你家大人没告诉过你吗?”
真是烦死小孩子了。
陈牧雷骂完就不再理她,转身撑伞自己走了。
周云锦杵在原地,在雨中凝视他的背影消失在这条巷子里一个小院门后,她抬头看了眼墙上钉着的标识牌。
牌子有些年头,掉漆也没有人更换,但上面的字迹依稀可见。
——小宅门巷北巷。
雨下了一整夜,天擦亮时才渐渐停歇。陈牧雷的院子不大也不小,院里有棵大树和很多杂草,叶子上挂着雨珠儿。
虽然杂乱,一个人住还是显得空旷。
从陈永新受了重伤到葬礼结束,陈牧雷整个人都是有点懵瞪的状态,像经历了一场战争般疲惫,直到处理完所有的事他才睡了几天好觉。
离家几年,他再回来家里已经没有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