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烟火(71)

楼上还有一个阳台,高振生怕他们的谈话被楼下听到,关了阳台门才肯开口。

“臭小子,你连我儿媳妇都调查过了?”

陈牧雷一脸冤枉,双手一摊:“这有什么好调查的?你儿媳妇又不是特工,职业需要保密?”

在高振看来,成年后的陈牧雷比陈永新难对付多了,他和高海天不一样,是恶人窝里养大的孩子,天不怕地不怕。

高振坐下来:“你现在得意了,以前还有个老陈能治你,现在老陈没了,你想干什么都行了。”

陈牧雷无奈:“我能干什么啊?怎么你们每个人都觉得我回来是有所企图的,我被老陈困在那个鸟不生蛋的地方两年,就是想回家罢了,怎么说得我像恶魔重返人间似的。”

看到陈牧雷手去掏兜,高振警告:“别让我孙子吸二手烟,他还在长身体。”

“……”陈牧雷的手又缩了回来,觉得特别可笑:“高老,要不是亲眼所见,我都不相信这是你能说出来的话。怎么就你自己的孙子金贵,别人家的孩子都是随随便便从垃圾箱捡来的吗?”

他们几个这么些年干得勾当都不是缺德、丧良心能形容的。

高振不屑地哼声,也不辩驳。“你来找我干什么?想知道什么?”

陈牧雷不答反问:“高老觉得我应该是来干什么的?”

高振贼溜溜的眼睛盯着他半晌,没从他脸上看出任何信息来,反而被他赤、裸的视线看得心虚。

“我听说,邱刚被人收拾了,骨折就不说了,人到现在还昏迷着,是你干的吧?”

“我?我为什么要找邱刚麻烦,我和他都不熟。”

“一个人突然出事,他身边的人最值得怀疑,你是不是觉得邱刚和老陈坠楼的事有关系?”高振突然语重心长起来,“小子,那就是个意外,没人希望发生意外,事情发生了那就是发生了,我只能让你节哀顺变,别的我也帮不了你。”

陈牧雷挖了挖耳朵,表情有点不耐烦:“高老和老陈认识多久了?”

高振掐指算算:“有……大概二十几年了吧。”

陈牧雷点点头:“二十几年了,那老陈恐高,你不知道吗?”

高振一时语塞,陈牧雷继续说道:“他连楼房都不愿意住,一辈子住在小院——你说他能从楼顶失足掉下去,不会让人觉得奇怪吗?当然,你要是说他有什么烦心事到楼顶抽根烟散散心什么的,我也没话说。”

高振不说话了,陈牧雷靠在半开放的栅栏边:“高老,现在就我们两个人,说几句实在话,老陈过去跟你关系还算不错吧?”

“不错?”

高振不赞同地反问,陈牧雷改口:“至少没那么差,这总对了吧?你一点儿都不觉得老陈的事太突然了吗?”

高振:“你为什么会这么说?”

“我为什么会这么说?”陈牧雷一字一句地重复了一边这句话,“我去看过肯叔了,人在疗养院,每天钓钓鱼下下棋,看起来有点孤独啊。”

高振:“他没儿没女没老婆,人到晚年,也就这么回事了。”

“那高老您呢?”陈牧雷咬着烟的过滤嘴,目光里满是嘲讽,“干了一辈子缺德事,有了小孙子突然就金盆洗手不问江湖了吗?”

高振:“什么洗手不洗手的,我孙子还小,我顾得上吗?再说白鸿泉身边又不是没有人了,‘生意’交给年轻人去做吧。”

那所谓的年轻人,不就是在指赵令宇吗。

陈牧雷原本撑着栅栏的手突然搭到高振的肩上,明显感到他的身体惊着了似的一震。

“你们几个人,除了白老大,死的死,伤的伤,就剩下高老您一个全乎人,还天天跟着小孙子打转,”陈牧雷意有所指地出言试探:“高老,您说这不值得我好奇一下是怎么回事吗?”

*

胡小钰那个在赵令宇娱乐会所上班的哥们儿叫付洋,和胡小钰一般年纪,父母早年离异,他像个皮球似的被亲戚们踢来踢去,念完高中就出来找事做了。也许就是因为有相似的经历,付洋经常和胡小钰一块儿玩。

当然,付洋没有胡小钰幸运。胡小钰有陈牧雷罩着,付洋手头紧了就上胡小钰这儿来混吃混喝,所以胡小钰约他出来约得相当顺利。

但和以往不同,胡小钰这次是带着目的的,所以多少有点心虚,于是就让付洋又叫了其他几个朋友。都是熟人在,人的防备心就会大幅度降低,胡小钰自知自己酒量太烂,怕耽误了正经事,谎称身体不舒服滴酒未进。

他们吃喝玩乐折腾了大半个晚上,从洗浴中心出来的时候都快半夜了。一行人醉醺醺地,一个个东倒西歪,出来吹了冷风才清醒了些。付洋喝得最多,被胡小钰架着走在最前面,嘴里不停地念叨着:“胡小钰,你说我这么大了,连个女朋友都没交过,小姑娘的手都没碰过,是不是很失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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