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残(5)

作者:公子如 阅读记录

衣末无声张了张嘴,这次真的是哑口无言。想了片刻,她比划答:【很多年了。】

“具体几岁?”医生追问。

衣末微不可查瞥了眼正拿着纸笔在旁记录的女仆,再次比划:【时间过去太久了,我不记得了。】

医生不死心,温声三问:“因为什么哑了还记得吗?”

衣末面色平静,再次摆手:【也不记得了。】

每个问题都是模棱两可的回答,医生听完,却了然地哦了一声,思忖好一阵,才说:“一般天生不会说话的人,都会聋哑相伴。姑娘耳聪目明,明显不是这一类,不能说话倒更像是后天声带或者神经受损导致的。无妨,过些日子我再安排你去正规的医院全面检查一下,等出了结果,我们再对症下药,相信一定会有所改善的。”

眼前的中年男医生无缘无故说下这一大通话,言语温和,神态恳切,看上去并不像是装的。都说医者父母心,衣末躺在床上看着他,见他将随诊箱收好,又嘱咐了许多保护嗓子的话才起身要走,她才放下一丝戒备,连忙扯了他的衣角,比划问:【医生,这是哪儿呀?】

她问得无比虔诚,眼睛水灵灵的,仿佛会说话。医生转头看向她,停顿两秒,却是答非所问,说:“姑娘身体虽然没有大碍,但还虚弱着,这几天最好静养,切忌劳神劳力。”

说罢,轻轻拂开白大褂上拽着的手,医生在仆人的引导下,大步离开了房间。

至此,衣末意会到,这个房子里,不会有一个人告诉她,这里是哪里。

她能靠的,只有自己。

医生走后,陆续又有其他仆人进来,伺候着她洗漱、更衣、吃饭。

仆人们都是女仆,个个着装整齐,动作麻利,像是经过专业训练了一样。她们将她照顾得事无巨细,等到将人打理妥当,才引她出卧房,像是要带到其他地方,去见什么人。

衣末一直细心地看着、记着。

一出房门,视野一下子开阔了起来。果真如她所料,这座房子占地面积很大,她所在的地方,是坐落正中的主楼,左右两边,各有一套稍低一点的裙楼延伸开来,由空中连廊与主楼相衔接,看上去就像雄鹰的一对羽翼。

“姑娘,书房到了,小心脚下的台阶。”

前面引路的女仆停下了脚步,轻声提醒着,声音细腻,就像怕惊着了衣末一样。

衣末应声垂眸望了望,书房也是纯中式的装修风格,门口横着的,是一道厚厚的楠木门槛。

而书房里面,装潢更是复古。一进门,左右两侧的木架上便各支着个青花瓷瓶,瓶身虽有裂痕,但色泽却是奇佳,衣末看不出所造年代,倒也能够掂量出,这随随便便的两个摆件,价值恐怕并不比她卧房里的那线沉香来得低下,甚至价值连城也说不定。

女仆们的话语少之又少,领着衣末绕过绣梅屏风,又拉开窗旁的一张木椅,才又道:“姑娘先坐在这里稍等片刻,爷马上就来。”

一语,衣末四处打量的眼神便彻底滞住了。

爷……是不是就是那个将她困在这里的男人?

衣末双手垂在两侧,将衣边拧了又松,松了又拧,终是无可奈何,只得听话坐到椅子上,等着她们口口声声唤着的那位“爷”前来。

她如坐针毡地等着,自认为过了好几个世纪,可实际却不过一两分钟的时间,切实体会了一番度日如年的感受。

前去传话的女仆去了又回,隔着一道秀梅屏风,衣末只觉得另外一边人头攒动,等到纷纷站定之后,原先屏风另一边空着的木椅上,已经端端正正地坐了一个人,从轮廓上辨认,是个男子。

是他。

不分青红皂白就将她绑了的,大家都恭恭敬敬唤着的——那位爷。

“姑娘莫要紧张,我是手语老师,有什么话您都可以跟我说,我会替您转告的。”屏风一侧站着的一个女人看向衣末,一边说着话,一边打着流利的手势。

衣末无声张了张嘴,飞快将内心最想问的问题比划了出来:【你们家爷,是不是认错人了?】

问完,又是那种无比期待的眼神,定定看着手语老师。

手语老师一直微笑着,等到衣末比划完,才转头看向屏风另一侧的男人,不带任何情绪地将话一字不落转达了过去。

而后,书房内似乎安静了两秒。两秒过后,一阵男声响起,却不是坐着的那个人:“错与没错,你如实回答老子几个问题,立马便知。”

声音冷冰冰的,就像冬日里的寒雨。尤其是那一句“老子”,立马便让衣末意会过来,此刻站在座椅旁边跟她讲话的,正是那日出手将她迷晕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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