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与城看着苏芷宸像小猫一样缩成一团的样子，目光掠过他露在外面的一小片凝白的肌肤，喉咙紧了紧。

初秋的天已经蒙上了微微的寒意，江与城脱下外套盖到了苏芷宸身上，忍不住笑了。

回家有人等的感觉，真他妈的好。

江与城从来不羡慕那些有家室的人，因为他知道，他的家里也有一个人在等他。

可想起今天苏芷宸和洛凌纠缠在一起的手，江与城又感到一种莫名失落，他不知道这种感觉叫什么，活了28年，连个恋爱都没谈过的直男又怎么可能会懂呢。

江与城在柔光下偷看了苏芷宸半晌，实在不忍心吵醒这只小懒猫，于是决定把人抱回卧室去睡。

苏芷宸很轻，江与城几乎很轻易地就将人抱了起来。

苏芷宸迷迷糊糊中感觉身体一轻飘在了半空，本来很冷的身体突然触碰到了一个火炉，还挺舒服的，他含糊地呢喃道：“唔……怎么了？”

“你说怎么了，也不知道盖个毯子，冻着了怎么办？”江与城一边小声念叨，一边将苏芷宸放到了床上。

在听到江与城声音的那一刻，苏芷宸猛地惊醒了，他一睁眼就对上了江与城那张近在咫尺的脸，这张脸还是那么熟悉，熟悉到每天起床后、睡梦前都是他。

还有那身上淡淡烟草的味道。

江与城也对上了苏芷宸的眼睛。

空气中漂浮着某种莫名的东西，让人心跳加速的东西。

两个人默默地对视了几秒，苏芷宸一把推开了江与城，江与城退后了一步差点没坐到地上。

“你、你干什么呢？”苏芷宸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脸倏地红了。

“我抱你睡觉啊，我能干什么啊？”江与城揉了揉自己的胸口，“你最近是不是偷偷练什么神功了，呜呜，我感觉我内伤了。”

“怎么了？伤哪了？”苏芷宸以为江与城真的被自己伤到了，赶紧下床去检查，江与城却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腕，将人直接按在了床上，整个人骑了上去，然后嘿嘿笑道：“小苏老师也太好骗了吧，这样可不行，你让城哥怎么放心啊。”

“江！与！城！”苏芷宸低吼了一声，俊脸整个都红了，像个煮熟的虾，然后慢慢地，眼睛也红了。

水汽一点点溢满了苏芷宸的眼睛，顺着眼角流了出来。今天在学校食堂和洛凌那里所遭受的委屈，屈辱，还有摔那一跤带来的痛感，在这一刻突然全部涌了上来。

在学生面前他是斯文儒雅的助教，在同事面前他是阳光乐观的三好青年，但只有在江与城面前，苏芷宸才是他自己，不需要隐藏自己的缺点，自己的性向，自己所有的坏脾气。

看到苏芷宸的眼泪，江与城突然就慌了。

“你、你怎么了呀，我弄疼你了吗？”

他赶紧起身去揉苏芷宸的手腕，然后将人揽进了怀里，“你别吓我，你要是疼打我两下。”

江与城抓着苏芷宸的手就往自己身上打，苏芷宸也不说话，只是一直掉眼泪，江与城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慌的一批。

良久，苏芷宸缓缓开口，语气有些恍惚，“江与城，你能不能在乎一下我的感受。”

他突然大吼一声从床上站了起来，“我是一个同性恋啊！同性恋！”

江与城被吓到了，怔愣了一瞬，突然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伸手想去擦苏芷宸的眼泪，却被苏芷宸一把躲开了。

“可是我从来都没嫌弃过你。”江与成认真地说，“你不知道自己有多优秀，这么优秀的人，是同性恋又怎么了，没有人规定人天生就得是异性恋，喜欢男人或者女人是你的自由。”

“你就不怕我对你产生别的想法吗？”苏芷宸泪眼朦胧的看着他。

江与城抬起头笃定的看着他：“我不怕！”

“可是我怕！”苏芷宸的声音带上了一点哭腔，“我怕我会对你有别的想法，我怕我会辜负叔叔阿姨十几年的养育之恩，我怕我会毁掉我们十几年的友谊，我更怕你会弯！”

江与城忽然沉默了，那些俩人之间一直选择逃避的东西，好像在一夕之间都被搬上了台面，再抬头时，江与城的眼底褪去了吊儿郎当的摸样，只剩下认真。

“芷宸，我不弯，我也不喜欢男人。”江与城黑亮的眸子里满是坚毅，“但是，我喜欢你。”

苏芷宸感觉一道雷劈了下来，劈的他五脏六腑都冒烟了，他不可思议地看着江与城：“你什么意思？江与城。”

“字面意思，从前你不提我也从来没说过这个问题，但既然你提了，我就想问你一句话。”江与城停顿片刻，问，“能不能不要再和别人谈恋爱了，就像你今天在食堂说过的那样，跟我过一辈子，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