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岁(101)

阿响胆寒发竖地跳了起来,眼睁睁地看着她的“师父”和同伴们一边狂热地大喊着太岁,一边七窍流血地捧着转生木,皮肉枯槁、黑发褪色……

白令蓦地扭头:“庞都统,转生木给我!”

庞戬立刻将自己怀里那块用符纸包着的转生木牌扔给他,就见白令又不知从哪掏出一把纸刀,刀尖飞快地在木头上刻了个特殊的字符。

庞戬瞳孔骤缩——那是一个他从没见过的铭文字!

可这白令分明只是个开窍修士,修为甚至不见得有自己高,他不可能看错!

开窍期连真元都没有,用什么刻铭文字?

但情况危急,这会儿不是问问题的时机,庞戬立刻把身上所有的灵石都搜罗出来,连袋一起扔了过去:“灵石接着!”

白令单手接住,足十多两的碧章石才一沾到他掌心,灵气立刻被吸干,隔着钱袋碎成了粉,强撑着他刻下最后一笔,指骨已经变了形!

转生木牌上铭文一成,白令就反手甩了出去,打在那木底座上:“断!”

铭文字爆出刺眼的白光,转生木的主人与疯狂信徒之间的联系被生生打断,木座上七窍流血的脸定格在那里。

太岁耳边陡然一静,他随即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暴怒:“鼠辈!”

庞戬吐出口气:“白兄,有这神通你不早用……”

白令:“不行。”

“什……”

只见木座上被定住的人脸极缓慢、极艰难的挣动起来,脸上浓重的仇怨愤懑呼之欲出,那铭文字竟开始颤抖。

庞戬悚然一惊。

不过片刻光景,铭文字抖得越来越剧烈,终于,它像一道单薄的堤,在万心所向的洪流下一溃千里。

刻着铭文的木牌碎了,白令一下力竭,变成了纸,要不是庞戬捞得快,他险些一头栽在那血色的木头里。

再没有什么能阻挡为一点微末的念想献出一切的绝望信徒。

太岁纵声大笑。

而就在这时,潜修寺上空一声巨响,强光毫无征兆地砸碎了未央的夜空。

那响动将大长公主覆在奚平身上的“茧”都震出了细小的裂痕,奚平几乎沉到深渊的意识一下被唤醒了。

他被刺眼的光弄得有点迷茫。

天怎么这就亮了?

他居然见到了第二天的太阳?

这么大的太阳……雨怎么没停?

不等他理出个头绪,奚平就听见太岁用自己的声音,轻如叹息似的说道:“我何其有幸,竟请动了劫钟。”

苏准一把拦下赶来的同僚们:“别过去!”

杨安礼被突然亮起来的天色晃得睁不开眼,大半夜的手搭凉棚,问道:“苏长老,到底出什么事了?刚才是什么响?天怎么亮了?”

“是劫钟。”罗青石一脚踩在一个稻童肩膀上,也不怕劈叉,终于成功将脑袋浮在了众人之上,“玄隐山三大镇山神器之一,亿万年压在星辰海底,无星辰海许可,司命大长老都请不动,非大妖邪降世不得出……幸亏这里是潜修寺。”

“啊?”

“哎呀,玄隐山铁律,劫钟绝不可越过仙凡交界。不然它响一声,能让凡间大旱三年,”罗青石恨不能把脖子伸出二里地,“院里那是奚士庸?有点意思!”

“别‘意思’了罗师兄,”苏准的声音从数丈以外传来,“快——走——”

“噫,也是。”罗青石踩着“高跷”也不耽误他灵活地转身,一对“高跷”替他撒丫子狂奔,他自己还能抻着脖子继续往后看,能多长一分见识是一分。

当——

奚平脑浆都快被那钟声从耳朵里敲出去了,神智又清醒了三分。

“劫钟要刻在灵相上的真名,”他听见太岁用一种奇异的语气,喃喃问道,“将军,你想起我是谁了?”

“梁宸,”支将军的声音从云上传来,那向来温和的嗓音被钟声的余波带出了冷意,“天机阁现任总督,仙门正统,行邪祟之事,你可知罪?”

“还有呢?”那腥风血雨的大邪祟追问道,他话音里竟带了几分说不出的急切,任是谁都能听出那里面的期待,“还有呢?”

支修皱了皱眉,也觉得古怪,但没工夫让他深究了——就算大长公主扛得动整个山谷,奚平那离崩溃只差一线的凡胎肉体也不一定撑得住。

“你自己出来,我可以做主留你性命候审,否则劫钟三声,你必形神俱灭。”

太岁听完,沉默片刻,笑了:“是了,你早不记得了,贵人多忘事。支将军啊,我灵相上挂着‘黵面’,一个字也交代不出来的,你竟看不出来吗?候审,呵……”

说话间,他猛地一挣,似乎打算强行突破大长公主的禁制,那年轻人脆冰似的身体哪禁得他这么折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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