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岁(223)

就是不想回金平见人罢了。

这么看来,奚士庸可能真的……

当年东海连支将军都险些折在那,何等凶险,也就那一根筋的半偶还在这傻乎乎地等着人回来。

庞戬心想:等他们侯府老太太过完寿,还是多给这半偶找点事干吧。

这时,他忽然感觉到了什么,从怀中摸出天机阁令牌,一看来信又是宛楚边境的渝州天机阁分部,头先大了一圈。

他伸手在传信令牌上一抹,见渝州天机阁上报道:项肇确已陨落,为秋杀所害。

庞戬眼神一沉。

西楚和玄隐不同,楚国姓“项”,国都东衡是建在灵山脚下的,国教“三岳”由皇族把持,是一言堂。

同样是修行,在三岳可比在玄隐松快多了。三岳没有那么复杂的权力结构,当然也就没那么多清规戒律。

在玄隐,哪怕支修想下山,也得去主峰请令,内门筑基以上,任何人不得非法越过潜修寺,三十六峰主互相别着苗头,都唯恐落人口实。三岳就没人管,别说筑基,他们前些年甚至闹出过升灵高手下山厮混,不小心动了情劫娶妻生子的破事。升灵的孩子压根就不是凡胎,一尸两命都是轻的,那升灵自己也因此道心受损,没多久就陨落了,简直成了四国的笑话。

三岳对自家弟子放任自流,对外也是稀松二五眼,举国上下都自由散漫。楚国灵石黑市几乎是半公开的,有不少权贵混迹其中,家底厚的,甚至敢在凡间堆一座灵石小山私开灵窍——反正事后找人通融一下,再朝仙山进贡点灵石,三岳就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其余三国都觉得他们这么瞎搞下去迟早出事,但只要东衡龙脉没断、三岳大阵还健在,别国除了隔空打打嘴仗,也管不了人家内政。

后来果然就出事了。

两年前,三岳这养蛊似的大小黑市里终于养出了个大毒物,一个升灵邪祟横空出世——不是梁宸那种靠魔神灵骨强提修为的水货,是真真正正的升灵。此人自称叫做“秋杀”,升灵那天正好是八月十五,四国都眼睁睁地看见那硕大的满月染上了血色。

这前无古人的大妖邪让几大门派集体紧张了起来,要不是她,周楹的“陆吾”怕是没那么顺利取得仙山首肯。

三岳现了这么大个眼,声势浩大地抓了两年,连大妖邪一根毛都没逮到。

去年年底,东衡三岳第一剑修项肇亲自下山,之后不久却神秘失踪,那么大一个升灵音讯全无,没多久就降了异象——东衡山脉竟地震了,当时就有人说是项肇陨落。

那可是项肇啊……支将军没升灵前,号称“南剑”的。就这么死在了一个才升灵两年的邪祟手上!

与此同时,刚在十七里镇扎下根的徐汝成也收到了消息。

徐汝成回复同僚一句“收到”,组织了一下语言,又写道:蛇王秘密地宫中有一转生木雕神像,自称“太岁”,极其诡异,能口吐人言,蛇王之死乃他一手促成。

徐汝成顿了顿,又补充道:所言之事虚虚实实。

那太岁一会说自己老树成精,一会说自己见过阿花。见过阿花,那就应该是渝州的树了,渝州的树怎会讲高贵的金平官话?按那太岁所说,他在神像里一直沉睡,只偶尔被蛇王的供奉弄醒,他那一口地道的杂交话又是打哪学来的?

太岁头一次跟他说话时,虽然骂骂咧咧的,口音一直串,但总体挺正常,讲道理能沟通,还救了他小命。后来突然不说话了,徐汝成为了弄清它是怎么回事,每天学着蛇王烧香参拜——正好野狐乡大集快到了,一年一度的大盛会,各路邪祟都会来这交易,按常理真蛇王也会没完没了地烧香求保佑的。

功夫不负有心人,有一天半夜,真让他把太岁“拜”醒了。

然而这一次,那太岁却不知怎的极其暴躁,只喷了他一个“滚”字,杀意几乎从木头里透出来。

徐汝成想了想,又写了一句:行事乖张,喜怒无常。

然而他笔迹尚未落停,信上的字忽然一个也没剩,大风卷过似的消失了。

太岁不知为什么有些沙哑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你在给谁通风报讯?”

第72章 不平蝉(六)

这就好比是偷偷告诉别人“此地有鬼”,然后对方一回头,露出张鬼脸,并问他“哪呢”。

要不是徐汝成年轻力壮,心脏能当场震裂开。

他全身的血往四肢呲出去,肝胆拔凉,瞳孔都放大了,却听那太岁用异常疲倦的声音说道:“开窍级的仙器上不能写修为比你高的人名,没人教过你吗?”

徐汝成当然知道,可陆吾的通讯仙器虽然只是开窍级,却做过特殊的铭文处理,或许比不上“问天”,但只要不是离太近,连升灵修士的大名都可以直接谈。那太岁却能轻易窥见,甚至招呼都不打一声地直接抹去他写的字,这得是什么修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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