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岁(245)

永远七月初七的野狐乡仙宫门口,已经没有凡人敢逗留了,彻底成了升灵战场。

徐汝成带着陆吾疏散了凡人,依太岁的话,快马加鞭地赶往陶县边界。

此时陶县边界起了浓雾,陆吾老田试着往外扔了一颗石子,他没听见石子落地的声音,清瘴除雾的符咒出手,也如石沉大海。

“外面恐怕是……小徐!”老田扔完符咒,面色凝重地摇摇头,正要跟徐汝成说什么,一回头,发现那莽人已经抬脚走到了浓雾里,当场吓出了一身冷汗。

徐汝成试着往里伸了伸脚,收回来见脚丫子还在,就壮着胆子闯进了雾里。

走了一段,他捏住怀里一小截转生木——太岁让他把血抹在转生木上,就能暂时通过灵台对话,省得他自言自语瞎嘀咕引人疑惑。

“前辈,边界外什么都没有啊。”

转生木那一头的太岁说道:“你回头看看。”

徐汝成一回头,蓦地睁大了眼。他是知道自己脚程的,感觉自己方才分明已经走出去半里地了,一回头,陶县却仍在身后不远处!

徐汝成迈开腿往回走,数到十,已经脱离了浓雾,回到了陶县里。

老田一把揪住他肩膀,把他臭骂了一顿,却见徐汝成充耳不闻似的,眼睛直勾勾地接了一会儿老田的唾沫星子:“田兄,外面不见了……”

老田:“什么玩意?”

“陶县边界十步以外,是一片虚空。”

太岁心里微沉,跟他估计得差不多:人间日起月落,其他地方按部就班地过日子,唯独陶县自己着急,一步迈到了七月初七,将别的地方远远甩在了后面。

听那男装姑娘的意思,这里似乎永远是七月初七,那陶县怎么“回去”?

太岁将放在陆吾身上的神识抽回仙宫门前,迎面被泼了一头血雨。

此地刚刚上演完一场碾压级的升灵之战,第六具升灵高手的尸体化作一片血雨,将秋杀那身素色道袍溅得斑斑点点。

一剑劈了转生木的三岳剑修已经死得透透的,这会儿自己的脑袋滚到了另一棵树底下,要是没人铲,不久就得变成树肥,很有点风水轮流转那味。

隔开升灵战场和十七里镇的芥子还在,芥子主人却已经放凉了。

其他四个死在秋杀手里的升灵,都是一开始不在仙宫里的,除了玄隐,剩下三大门派的人都有。

至于筑基什么的,太岁没来得及数——通常都是他还没看清楚来人是圆是扁,人就让秋杀送走了。

太岁发现,这些人似乎都是凭空出现在仙宫里的,第一句话不是 “动了”,就是“能碰到东西了”,跟什么提前商量好的黑话似的。

也就是说,他们之前不能碰到此地的任何事物,周遭一切在他们眼里都是静止的。

看得见摸不着。

太岁琢磨了一会,大致明白了这些外来者的情况:六月十六,陶县从人间消失,去了七月初七。这中间二十天里,每天会有人赶到,并决定冒险进陶县来查看,他们进来后看见的应该是破法镯发动那一刹那、静止的陶县。由于不在同一个时间点上,这些外来者看陶县如同海市蜃楼,触碰不到任何东西。

这时,正常人的思路一定是秋杀捣鬼,他们发现自己被困后,会奔野狐乡仙宫来,并以为破局的关键在仙宫。升灵高手们动辄闭关百年,有的是耐心——而此地根本不需要那么多耐心,很快,他们自己的时间就会流到七月初七,来到真正的陶县。

在这些外来者眼里,陶县突然“活了”,不等他们反应过来,就会落在秋杀手里。

对于他们这些陶县里的人,越是临近七月初七进来的外来者,出现得越早,六月十六最早进来的人反而会最晚抵达,等所有人都到了,意味着陶县原本属于的那个人间也到了七月初七。

之后呢?会怎样?

太岁毛骨悚然——他突然意识到,秋杀说要猎这个杀那个很可能不是大言不惭。

刚开始抵达陶县的人是最后几天进来的,那时外面的人应该已经意识到陶县问题很大,敢冒险入内者越来越少;从陶县里面的人视角看,越到后来,落到仙宫里的外来者越多,到时候秋杀恐怕不像现在这样好应付。

但她根本不必赢过这些人,只要尽量撑到最后一人进来,陶县就再也回不去了,所有进入此地的高手等于被她一锅端!

正这当,秋杀若有所觉,拎着剑抬起头,她对上了太岁从转生木里射出去的目光,意味深长地笑了。

这疯婆娘!

太岁骂了一句,迅速用神识搜索起那拿着“破法”的男装姑娘,很快锁定了对方:喂,那镯子是你控制的?你能停吗?大妖怪承诺过你什么?你看着心眼挺好的,怕不是被她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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