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岁(408)

一只莹如白灵的手扶住了震荡不休的化外炉。

濯明听见转生木里,奚平通过神识送来的声音:“老匹夫和大灯笼谁输谁赢,关我屁事。我只希望他们斗得再激烈一点……天要是不让他们打出几条缝,我们岂不是都要被压死了?”

说话间,第九道劫雷照亮了他的脸,坍塌的灵山一角,一切都好像被暂停了。

灵山发出断气一般的叹息,银月轮终于被项荣踩在了脚下,那镇山神器上的月光源源不断地被项荣吸了走,山壁上玄帝的巨石像已经灰飞烟灭,项荣单手提刀抬起头,无悲无喜的脸上镀着神相。

征服了灵山的月满圣人神识与最后一道劫雷一同落在了奚平身上。

劫雷打穿了奚平粉碎后重新筑成的身体,却没有他重塑的快,经脉前脚被雷豁开,立刻又续上,陡然宽阔起来。

他本就凝练的神识脱胎换骨,视野豁然开朗,刹那间只觉世间澄澈一片。

银月轮的动静、灵山的动静、山间乱涌的灵气全都无比清晰。

灵山在他眼里变小了,甚至整个东衡——西楚都小了,他神识一扫盖过了西楚大半国土,碰到了遥远的陶县。

陶县的人们正聚在外面,指指点点地围观半夜亮起来的天色,忽然听见不知哪里传来了琴声……是地道的楚乐,高亢野蛮、横冲直撞。

世上最离奇的升灵躲过天道的绝杀,诞生在高悬独绝的三岳山上。

他留在三岳山各处的转生木疯长。

不可捉摸的命运被他掀开了一角,奚平对上了项荣的眼,远远地,他冲着项荣比划了一个楚国乡野村夫才懂的下流手势。

致命的月光落了下来,然而奚平和化外炉却已经不在原地,那里只留下一棵转生木的幼苗,树身斜腰拉胯的,保持着跟原主一样下流的姿势被月光融了。

奚平本来只有神识能在转生木中移动,升灵后他无师自通,真身可以直接和伴生木互换位置了——本人从中座的一条小溪里“长”了出来。

直到此时,比电光慢了半步的雷声才姗姗来迟,回荡在山间,震耳欲聋地怒骂着。

下一刻,水里的奚平再次消失,那里的人又变成一棵转生木,小树苗刚一落进水里就被月光扫成了灰,风一吹便化了,而奚平出现在了一处峭壁上。

月光如影随形。

不待他故技重施,奚平灵台忽然一阵刺痛,他留在整个三岳山上所有的转生木全部消失了,项荣知道他是谁了!

奚平:“秃子,你再装死就真死了!”

这会儿奚平已经知道濯明没事了——升灵的真身和伴生木能互换,濯明被银月轮所“杀”的时候,带了神识的藕带已经躲进了化外炉火。

也就是说,那截多嘴多舌的藕带早被濯明神不知鬼不觉地换成了真身。

濯明:“水!”

奚平想也不想地挟着化外炉跳进了旁边的湖里,化外炉中的藕带游出来幻化回人身,水中草瞬间都被他变成了无心莲,疯长出一大团暗红色的茎叶,堪堪将银月光阻了一瞬。

濯明趁机一掌按在水底,一串不知什么时候隐藏在那的铭文“轰”地炸开,在那些茎叶被月光穿透之前,一把将奚平卷进了灵山地脉。

奚平眼前一花,无数铭文从他眼前闪过,他仿佛触碰到了三岳灵山的心。

下一刻,两人从东座的莲花池中冒了出来。

莲池里一池无心莲的“尸体”,分明是草木,却泛着刺鼻的血腥味。

濯明不为所动地一摆手,枯枝败叶顿时活了过来,与此同时,月满大神的灵气撞在东座禁制上。

随着银月轮臣服,整个灵山都被捏在了项荣掌中,除了东座——东座的禁制是悬无花了三百年筑成的,将项荣阻了片刻。

奚平:“你事先在整个三岳山水系里都埋了铭文吗?还有没有别的密道?”

濯明一把将他按进水池里,躲过一道能将人斩首的罡风:“没了!”

奚平一个气泡炸在濯明脸上:“那怎么办?”

濯明不甘示弱,也喷了个气泡炸了回去:“靠悬无,东座是悬无的地盘!”

“悬无到这种地步还有后手?是什么?”

“我怎么知道?我难道是他的贴心小棉袄?”濯明吼道,“烫死了快熟了,别喷了!你不是宛人吗,怎这么不知礼数!”

两位升灵在小小的莲池里互喷,气泡将莲池炸成了一池沸水。

“快玩完了礼什么礼,你什么也不知道怎么敢……”

“轰”——

第136章 永明火(十八)

奚平被濯明拉着躲在莲池底,也不知道外面到底怎么个情况,就是感觉东座也快塌了。

他感觉这事非常悬,首先悬无根本没料到掌门能月满,否则那白毛不会自己送上门去给人当燃料;其次谁也没跟活着的月满动过手,如果悬无本人带着银月轮,尚且能被项荣碾压,一个不知是死是活的蝉蜕留的“后手”真能管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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