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岁(504)

此时,三岳山上突然无端起了惊雷,灵气搅动起来,自发往西座流,在半空中拧成了一个狰狞的漩涡。

三岳几个大升灵都被惊动,纷纷跟着赶到西座,却发现谁也无法靠近长老居处。

几人惊疑不定地对视一眼,没等交流出什么,忽见一道极亮的光穿透晦暗的云层。

有人叫道:“快看,银月轮!”

银月轮原本在三岳东座,悬无出逃以后,项宁为了假装掌门还在壮胆,便将银月轮放在了主峰。此时,那隐形的“月亮”突然出现在半空,随着涌动的灵气一起往西座走,落到了西座山顶。

银月轮阴冷的光大炽,瓢泼一般地洒在西座山顶,将小半个西座峰照成了一片惨白的剪影,随后大量的灵气顺着月光灌进了西座长老居处!

升灵们抱头鼠窜,唯恐被银月轮波及,唯有潜伏在西座山脚的徐汝成。这陆吾是个蝉蜕战场也敢凑热闹围观的莽人,比起逃命,他第一反应永远是看清楚点,往外传消息。

奚平和白令同时接到了他递出的信。

白令皱眉:“什么意思?”

银月轮嫌项宁丢人现眼,决定把他当邪祟烧死?

奚平却在一愣之下瞳孔骤缩:“闻峰主闪开——”

不等他说完,闻斐的灵感也动了。

这天机阁的前任总督反应极快,一拂袖先将一众筑基全体荡开,随后他折扇高高抛起,撑开了一个临时的保护芥子,将他自己和一帮人间行走护在了后面。

仓皇间他飘起来的袍袖还没落下,便见只差一点就封上的龙脉裂缝中渗出了寂静的……月色般的白光——贯穿了项宁的神识而来。

再名不副实的蝉蜕也属于灵山,蝉蜕的贪欲,永远不完全是出于他自己的愚蠢。

凌云山的悲鸣不只震撼了西大陆,仿佛也唤醒了其他灵山的恐慌。

恐慌的三岳山为了拼命保住自己“唯吾独尊”的位置,剑指玄隐。

恰如两百多年前的澜沧。

那致命的月光以项宁不知死活的神识为载体,从龙脉的空隙里钻出去,贯穿了整个金平宁安地区。

地下像是亮起了古怪的灯带。

银月轮驱邪的本能还在,一逮到老熟人濯明,立刻将他藏在各处的藕带清理干净。

其他有“名分”,身在玄隐山保护下的修士虽不至于在银月光下化灰,却也一动不能动了。

闻斐的折扇分崩离析,菱阳河西的铭文在那地下冒出的月光中融化,金平城里再不分高低贵贱。

平整的地面陶瓷开片似的,无声裂开。

原本只断了一处的金平龙脉被不怀好意的月光彻底撑碎,地下的黑龙影再无束缚。

龙头吞下了金平城,遍布南宛全境的龙身从地脉中挣脱,舆图破封!

被禁锢了千年之久的黑龙掉头朝玄隐山的方向咆哮一声,张开大嘴。人间、仙山的灵气滚滚地流到了它口中。

它要反噬灵山!

就像当年的赵隐一样,离那黑龙最近的所有修士神识全被舆图卷了进去。

外圈护着凡人外逃的半仙们都傻了——只唯独一人。

恰好在丹桂坊里维持秩序的周樨一顿,混乱中,他双目露出莲花印记,也曾属于天之骄子的神识像一颗落在海里的石子,被什么吞没了。

没有涟漪。

“周樨”的眼珠一左一右同时往两个方向转了几圈,直勾勾地盯住了永宁侯府——整个丹桂坊中,唯一亮着门灯的地方。

剧变中,没有人注意到身边的同僚少了一位。

“周樨”好像刚被什么东西打瘸了半边身体,一瘸一拐地顺着丹桂坊的小路往里走,口中含糊不清地哼唱起诡异的小调:“阿爹在磨刀,阿娘把水烧……”

隔着几丈远,正拼命劝侯爷回府的管家号钟看见这拖着条腿走路的“蓝衣”,一愣,起身道:“这位尊长?”

“周樨”盯着侯爷怀里的转生木盆景,抽动着嘴角露出个笑容。

号钟上前:“您……”

一根藕带从“周樨”嘴里喷了出来,直取号钟眉心。

第169章 镜中花(十二)

凡人看不清那迅疾如雷的“仙人手段”,号钟眼都没来得及眨一下,眼看藕带就要打碎他脑壳,一道符咒当空拍过来,将那杀人藕带点着了。号钟被人拽着领子一把拉开,再一看“周樨”,嘴已经被藕带豁开了,撑得足有半张脸大,下巴掉下来,前面的牙全没了,侯府的新管家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奚悦横刀挡在侯府前,侯爷摆手挥开家丁,站了起来。

“周樨”——被濯明控制的行尸走肉用力扑棱了一下自己的脑袋——他方才直接用神识和奚平对撞,被那“碎尸万段熟练工”的铁头功撞得脑子“嗡嗡”的,满城藕带又给银月轮烧了一遍,这会儿眼前都发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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