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岁(539)

奚平立刻将芥子化入手心,片刻也没耽搁——他在升灵里算初期的初期,“八岁”就是个婴儿,又不是妖孽剑修,哪受得了被一帮资深大升灵围殴?

然而就在他准备和仙山外的转生木互换身体时,突然发现自己神识被禁锢住了。

紧接着,司命长老蒙眼的身形一闪,现在星辰海上方。

不好,这会儿师父怕是已经离开大宛了。

支修离开国境,玄隐山镇山大阵全听司命指挥,整个玄隐山区好像成了当年的无渡海底,将内外联系掐断,奚平换不出去了!

同时这也意味着他联系不上师父,而且师父很可能也不能通过伴生木回玄隐山。

锦霞峰离镀月峰不太远,闻斐赶来的很快:“什么动静?出什么事了?”

没有人理他,镀月峰山巅一下站满了各大峰主,从没这么人满为患过。

奚平和林炽被围在了中间。

奚平此时才意识到,他刚刚只是表面上冷静了,实际并没有。否则他不该仗着自己拿回了弟子名牌,就仓促地直接上玄隐山。

“子晟,你让开。”一个姓林的峰主态度还算温和地对林炽道,目光却没有离开奚平,“司命长老,我适才遵天谕,探入仙山地脉,见仙山果然与那舆图难舍难分——所以,天谕所言是真的吗?仙山……仙山真的要葬送于我们这一代人手里?”

司命面无表情地看了奚平一眼,回道:“我不曾接到什么天谕,至于其他,我不可说。”

封口禁言只是让人不能主动泄露,别人心生怀疑来问,被封口的人给什么暗示却是管不了的。司命“不可说”三个字一出口,众峰主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好,好一个两百年蝉蜕的南剑,先前温良恭俭让,不显山不露水,转头就能给自己师父下封口,欺师灭祖到如此地步!”另一个峰主道,“我说他蝉蜕时怎会生出伴生木,那分明是天地也不容的邪道!他蝉蜕境界很稳了吗,真以为司刑长老和端睿殿下没了,他就能在玄隐山一手遮天?”

“确实,”奚平接话道,“太不像话了,这位不知姓什么的峰主,以我之见,您应该立刻写封问天把他叫回来,跟他练练。”

林炽快给他跪下了:奚士庸你行行好,怎么还搓火!

“你……”

奚平悄悄冲林炽一摆手,变脸飞快,下一刻又很讨人喜欢地笑了,朝那怒发冲冠的峰主一拱手:“前辈息怒,您方才指责我师尊,我听着不痛快,一时口不择言,见谅。昨日金平遭邪祟与楚贼入侵,打碎了南圣封印,当时情况紧急,您也知道。咱们都是有什么招想什么招,谁也顾不上后果。我师父知道闯下大祸,已经在设法补救了,您看他不是现在都在外面忙,还没回山吗?”

就是“补救”的方法可能不那么尽如仙人意。

三十六峰有几百年没出过这么会巧言令色的货了,众峰主几乎冲破天灵盖的焦躁激愤被他一吊一压,微微回落了些。

反正章珏老儿不方便开口,憋炸了尿脬也只能听着。

奚平又敛容一本正经道:“我一听林师叔说起‘天谕’,忙就赶回来问个究竟,还没细说诸位就来了。正好也省得我挨个去拜访了,大家伙群策群力,咱们快商量商量怎么办——天谕怎么说的?可还有别的指示?”

为了扣住他,玄隐大阵封山,奚平联系不到外界,别人必定也联系不到,毕竟其他人没有伴生木。

这不见得是坏事,他被困玄隐山,比那要命的消息神不知鬼不觉地传遍四方好得多。

奚平定了定神:没准三哥就是这个意思,当务之急,他要尽快弄明白那“天谕”到底是怎么回事。

希望三哥给他发完信以后就脱身了。

然而他连这也要事与愿违。

玄隐大阵起时,“嗡”一下惊动了劫钟,劫钟无风自动,带着主峰上诡异的香案轻轻地晃着。

看了一眼“挂”在镀月峰上空的章珏,周楹悄无声息地消散在了原地——他仙路始终异于常人,无心莲还有个莲花印,周楹开窍圆满时没有本命法器,筑了基也没有。

也可能他本人就是那个 “法器”。

筑基前,周楹化了雾就能蒙蔽比他高一个大境界的修士,筑基后,清净道压制住七情,人便越发神鬼莫测,化进雾中,他有时自己都找不到自己。

雾气融入山岚,趁章珏被奚平牵制,他悄无声息地潜入了星辰海。

星辰海非升灵不得入内,因为低阶修士很容易陷在纷乱的命运里迷路。

一入内,化雾的周楹就被风刮出了原型,暗示着他命运的星子自发地向他靠拢,勾他去看。

周楹视若无睹,毫不关心地绕开那些障碍物,直接到了星辰海最核心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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