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岁(590)

奚平远在玄隐山,那剑气却从每个百乱民、每个陆吾手里的转生木牌渗出来,扫到了他面前。他倏地将神识抽离出来,人往后一仰,几乎有种被剑光割开了咽喉的错觉。

坏了,灵台里还有照庭碎片!

奚平狼狈之下,第一反应是用自己神识做盾,严丝合缝地挡在了南北两大名剑中间,将晚霜扫过来的剑气一丝不漏地扛了下来。

他神识几乎被剑气割开,一口气喘上来,后脊竟然湿透了,只觉脸上一凉——左颊上一道剑伤一直划到嘴边,裂口转眼又在升灵强大的修复能力下愈合。

这就是……当世剑道的巅峰。

只一亮相,便将这片大陆上所有交织的阴谋诡计扫了!

整个南阖半岛都在那一剑中震颤,不等大小邪祟们回过神来,被毒瘴充斥的西楚浓雾中,一座“人”缓缓走了出来,比楚矿上的蒸汽车还高半个头。

南大陆这边的半偶主要用镀月金和木头填补人身,材质越轻越好,奚悦小时候就还没有毛毯沉,凡人小伙子能一只手夹着满山跑。

这位来自北历的侍剑奴却沉重极了,将地面踩得瑟瑟发抖,每一步都带着利刃划破虚空时特有的颤音。楚矿地面上的铭文就像水,被她一脚踩了个稀碎,“波纹”还要朝四面八方散开,转眼,楚矿区的防卫瓦解了大半!

她大半个身体是惨白的骨玉堆的,关节处露出的金属色调和质地不统一,乍一看像一堆随手捡的破铜烂铁,却透着丝丝缕缕的肃杀之气,稍微盯着看一眼便刺得人灵感不安——相传侍剑奴身上的铁不是凡铁,是一百零八把剑修的本命剑残片,她整个人就像一座移动的剑冢。

这是奚平透过楚国矿区中一个陆吾身上的转生木牌看见的。

那陆吾伪装成行商,跟其他旅客一起倒在桌椅下,含了一颗锦霞峰的避毒丹药,虽不对症,但多少能缓解一些。西王母的剧毒没把他放倒,那侍剑奴经过时带起的剑气却将他牢牢地钉在了原地,奚平清楚地感觉到,那半仙陆吾足有半晌没喘气。

看见那个人……那侍剑偶的刹那,奚平明白了侍剑奴为何不将南大陆放在眼里,也明白了三哥为什么说大宛现在绝不能和北历对上——根本没有一战的余地。

除她之外,北历还有三个蝉蜕剑修,十多位升灵!

奚平伸手将脸上的血迹抹去,一线神识蜷缩在陆吾布满冷汗的手心里,开始认真琢磨起阿响让他去侍剑奴门口上吊的提议。

侍剑奴经过的地方,楚矿上的蒸汽灯爆裂,铁轨崩断,正燃着的锅炉和途径的车一声不响便熄了火,外壳缓缓裂开——她好像很讨厌那些满地跑的聒噪机器:“邪祟公然藏在楚国,看来西楚矿区已经脱离了三岳山的控制,可杀。”

说话间,她已经径直逼至西王母面前,沟壑丛生的脸上,一双死物般的眼睛垂下来,盯住了西王母的脸。

西王母整个人像是给冻住了,便听侍剑奴冷冷地说道:“杨氏余孽,听说你们前一阵子险些联手将凌云山弄塌了,是不是以为仙山正统都是放牛的蜀人那种窝囊废?”

杨婉在发抖,热汗蒸出来,在闷热的南阖半岛竟结了霜,沾在她一身的环佩珠翠上。

“玩弄奇技淫巧,以至于断送国祚。”侍剑奴轻轻地哼了一声,“你们澜沧,也配叫‘剑派’?”

话音没落,西王母身上的护身甲蓦地炸了开,奚平视野骤然清晰——那至少升灵以上品阶的护身仙器激起的灵气几乎成了飓风,将周围房舍集体掀了盖!

狂风卷过,底下盖住的毒瘴在极近的距离内直扑向侍剑奴的脸,落地的部分将地面腐蚀出了个坑,西王母御剑便要走。

侍剑奴却只是微微挪动了一下脚后跟。她不躲不闪,一抬手将致命的毒瘴抓在手里。

侍剑奴身上的护体灵气足有奚太岁脸皮那么厚,金平城墙都得逊色三分,西王母那能将整个东海的鱼翻过来的毒瘴奈何不了她分毫。御剑的杨婉双脚才刚离地,脚下剑就碎了,她连人再剑一起摔在了地上——晚霜周遭十里内,没有一把剑敢飞上天。

奚平隔着转生木都感觉到了那霸道的剑意,再看他随身收着的敲脑壳都不疼的照庭,一时说不好这南北两剑齐名是在侮辱谁。

一身盛装的西王母狼狈落地,一声没吭,整个人就地“化”了。

南海上七大升灵邪祟围攻悬无,王格罗宝明显没出全力,不知深浅,东皇野路子出身,花招最下作,濯明和余尝都是诡计多端派,雪狼与广安帝君两大剑修一柔一刚,不相上下,是正面对敌时最强的。而西王母基本没动手,丹修对敌时似乎只能起辅助作用,一直在她身边忠诚的剑修护卫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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