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岁(640)

他兴奋地想:要变天。

往生迷雾中,姚启无端想起他年少时听过的一个荒唐流言:说是永宁侯世子男扮女装,选上过花魁。

奚平那弹琴的手指灵活的不可思议——尽管皮还没来得及包上骨头。

琴蜜音从他那残指下行云般地往外流,蜜音不太灵光的姚启得全神贯注才能跟上。

奚平:鸳鸯剑阵已经出世,杨婉怕是活不了了,现在几万万人性命都系在你手里,快听他说什么,他是世上唯一一个封住镇山神器的人。

姚启惊悚道:“听、听听谁?”

奚平:澜沧掌门!他人已经碎了,你神识却仍然黏在他道心上,道心肯定有话。

姚启:“我南阖语半懂不懂的,不见得……”

奚平一道琴音飞出来:入定!

他的神识是通过含沙射影和姚启沟通的,本身就对中了术的人心志有影响,姚启修为又远低于他。姚启不由自主地听令,关闭六感,万般杂念被一道琴音扫开,眨眼功夫就入了定。

奚平从来没见过这种入定法——子明兄不像入定,像被人一棒子打晕了。

他原地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恐怕是含沙射影的“妙用”,立刻获得了灵感。此时他双手几乎长出来了,在往生灵鲵的雾里重新凝聚出个大致轮廓,奚平倏地撤回侍剑奴身边,毫不吝惜地将方才凝聚起来的灵气融入琴音,炸在了侍剑奴耳畔。

侍剑奴神识剧震,半透明的人影蓦地往后一仰,从那高大的男人身上脱离出来。她那双可怕的眼睛微微露了红光,沉重的脚步落地,剑气就从她身边弥散出去,将人影奚平炸得又只剩下一只手。

奚平:前辈等等,听我说!

侍剑奴哪听得懂宛人那些花腔,只看见一只闹鬼似的手拨着几根在雾里时隐时现的琴弦:“何方宵小鬼鬼祟祟,竟敢暗算于我,滚出来!”

奚平的本命琴一直在陶县支撑破法,随身带的琴是拿去伪存真书复制的,被晚霜剑气所摄,登时灰飞烟灭。

而这时,陆吾明显疲软的又一轮开火非但没能再将鸳鸯剑阵推走分毫,反而好像激怒了那镇山神器。

澜沧灵山外,自从鸳鸯剑阵现身后就不断往外冒的镇山大阵自己补全了自己,照亮了半岛。

西王母牵线傀儡一样,从往生灵鲵的雾中缓缓升起。雾气被她推得散开了一点。

侍剑奴身前那男人的身形骤然模糊,她下意识地朝那人伸出手,却彼此穿透而过。她骤然回过神,大喝一声脱离往生之雾,晚霜剑已出鞘——

第221章 有憾生(三十三)

极寒的剑气刹那间将西王母一口吞下,杨婉仿佛湮灭在千秋的复国梦里。

然而,镇山神器已经出世,它自己补全了大阵,不再在意这揠苗助长的升灵傀儡。

没有人控制的鸳鸯剑阵自行启动,阵中主剑寒光洞穿云层,恐怖的法阵宛如镶在雷云边上,随惨白的闪电一同转动起来,睥睨人间。

陆地上、海面上,每一个活物都感受到了方才差点将奚平压扁的杀意。

蝉蜕以下皆蝼蚁。

一片寂静中,最正宗的昆仑九剑穿过西王母,当当正正地撞在了鸳鸯剑阵中间。

鸳鸯剑阵打了个晃。

刚才那雾里的是什么?

幻觉?想象?还是卑鄙的杨家余孽又弄出了新的毒瘴?

侍剑奴不知道,此时唯一能给她解释的人还没来得及长出嘴。

在玄隐支修以前,昆仑第二长老是世上最年轻的蝉蜕,一个在昆仑九剑中单独趟出一条剑道的男人。曾有人说,他来日成就或许不在剑宗之下。

侍剑奴以前觉得师兄的脑子多少有点毛病,别人都说第二长老是陷在北绝阵里,暂时出不来而已,那么厉害的高手一定不会有事。就那口无遮拦的谢濋,张嘴闭嘴师父死了,就跟师父死了对他有什么好处似的。难道不应该是反过来吗——哪怕掌门和大祭司都说师父确实死了,只要死不见尸,徒弟们就该永不放弃地相信师父还在世。

这种笃信不关真相的事,也未必有根据,这就是孝道,做晚辈的不该有别的看法。

再说无所不知的大祭司和掌门难道会看走眼?难道会故意隐瞒师父死讯?

然而此时,她站在海上,忘川那一头冰冷的雾气缭绕在周身,她遍体生寒,心里冒出一个念头:假如……谢濋说得对呢?

作为剑童,武凌霄十岁入弟子堂,不到十五入内门,几乎一生都是在昆仑度过的。

第二长老过于内秀,以至于有点木讷寡言,门下人丁稀少,每年都被大量的剑修惦记,门路走得五花八门。那回大概是实在被掌门问得不耐烦了,便松口随便一指,说“那就这一批弟子堂剑童的魁首吧”,结果收到了一个半大的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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