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很快，当她看见边遇怔住的神情，瞬间就清醒了，大约也是觉得自己问得突兀，上一秒气氛还沉着呢，下一秒她就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所以她补救般地说了个“没什么”，就一头扎进了奶茶店里。

两人点好了饮品，宋初寻挑了个位置坐下，奶茶店里比外面暖和不少，宋初寻一张小脸红扑扑的，眸光微闪，对面的边遇直直地盯着她，眼神里好像有暗潮涌动。

却迟迟不开口。

还好这个时候他们的奶茶端上来了，宋初寻被他盯着的无处安放的手终于有了支撑点，她小心地啜了一口，温温热热甜丝丝的奶茶足以冲散她现在的尴尬。

她主动开口打破僵局，

“那个...你今天是从公司过来的吗？”

她这样问一方面是为了验证她福尔摩斯寻的猜测。

“是的，”边遇终于能说出完整的两个字，“你怎么知道呢？”

“你换了香水和衣服，都是为了显得更正式更有气场吧，我见你几次，今天的你和平时不太一样。”

边遇淡笑一声，

“嗯。”

她的观察力不错，可是她应该想不到，他之前那样，有很多次，都是刻意做出来的给她看的，只是为了贴合他营造出来的温柔形象。

“哦，对了，你要跟我说什么？”

话题终于回到了正轨上。

边遇的心跳却像是突然提了速的火车，摩擦着轨道呼啸而过，好像随时都会脱轨。

“我没有喜欢别人。”

干脆一鼓作气，把该说的都说出来，要死也死得干脆一点。

“什么意思，你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个？”

宋初寻好像没太明白，轻轻拧着眉头。

边遇想起她哥闹到办公室里的情形，忽然有些想笑，这两兄妹的迟钝好像是一脉相承的，必须要把每个字说得特别清晰明了才行。

“你闻得出我换了香水，看得出我穿衣风格变了，怎么就看不出来我喜欢的其实是你呢？”

边遇略带笑意地开口说，音调被拖得有些缠绵。

他酝酿了很久，打了无数遍腹稿，却没想到最后说出来的是这样的一个版本。

船到桥头自然直，情到浓时无可奈何，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最终会吐露出什么。

但比起这个，他更加没有想到的是，他会在这样的场合下表白，在他的理解里，表白应该是在更有氛围的地方，星空下也好，海边也罢，反正不会简单地在一家小小的奶茶店。

两人的视线忽地撞到一起，宋初寻的眼神有些躲闪，慌慌张张地不知道该往哪看，嘴巴微张着，不知道是惊讶还是茫然。

“我...我...”

宋初寻支支吾吾半天，脸颊上的淡粉色变成了绯红色，肉眼可见地升温。

捂着奶茶的手都有些不稳，奶茶朝一侧偏过去，被边遇及时扶住了，有些后悔自己刚刚的突兀，

“吓到你了吗？”

宋初寻摇头又点头，眼眸圆而柔亮，角色调换了一般，现在她就像是刚刚的他，好像有千万句话埋在心里，却一句都说不出来。

“我...对不起，”宋初寻说对不起的时候，边遇的心一整个被提起来。

这是要拒绝的意思了吧。

早该想到的。

毕竟...这么突然。

“对不起，我只被同龄人表白过，所以刚刚有被吓到。”

边遇松了一口气。

嫌他年纪大没关系，只要不是拒绝。

“不不不...对不起，我不是嫌你老，我的意思是说，没想到你会喜欢我...”

边遇被她慌慌张张的样子给逗笑了，眼底无端漾出点情意，语气也温柔了不少，

“可能是有点太突然了，是我该抱歉才对。”

“可是当我知道你可能会误会些什么，我就很慌张，害怕你会觉得我是个花心的人。可是我不是的，这个表白比我的计划提早了许多，也没有想到会是在这样的情景下，但是我太想澄清这个事情了，所以唐突了些。”

边遇停顿了一下，心跳声混在了他坦诚的剖白中，隆隆作响。

“所以，你千万不要有负担，哪怕是把我说的话当个笑话听过了就行，你只要知道，我喜欢的不是别人，是你，就行了。如果这也让你觉得为难，”

他的表情突然变得有些伤感，眼睫垂下，阴影和眼底的青色混为一体，更显落寞。

“如果这样也让你为难，”他重复了一遍刚刚的话，“那你就把它当作我没有喜欢的人好了。”

边遇感觉自己现在就像是一堆被踩碎的落叶，到处散得乱七八糟，心绪乱七八糟，脑子乱七八糟，说的话也又乱又长。

乱到他自己都摸不清楚逻辑，长到他感觉自己把这一辈子的话都说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