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当然。”医生点了点头，又是一番叮嘱，安慰大家不要太伤心之后，这才把空间留给了这一家人，转身出去。

然而，所有人却都没有看到，当从病房里出去以后，病房门口，专家和周医生两人，一老一年轻，却是默默的对视了一眼，给了一个相对默契的镇定眼神，而后又深深的回望了病房一眼，这才转身离开。

病房外，不时有人来来回回，而病房里，却是一片死一般的静寂，除了彼此的呼吸声，再无其他声音。

霍起云无力的仰躺在病床上，任由着女人握住自己的手，任由女人灼热的泪滴到自己的手背上，心底里又是无奈，又是愧疚。

是的，他撒谎了。

自从母亲在最关键的时候进门，为自己赶走宋清如，为他争取了一些时间之后，他便撒谎了。

他悄悄的用手机编辑了信息，与医生串通，请求对方无论检查结果如何，也要给一个模棱两可的但倾向于瘫痪的答案。

他知道这样做很不对，若是被发现的话，只会惹来更严重的怒火，但是，现在的他，赌不起，他知道她也有她的骄傲，他无法承受沈心慈知道真相的后果。

想到这里，霍起云心疼又遗憾的目光在沈心慈脸上落了很久，最终打破了沉默。

他眸光沉沉的看着她，语气平和的问道：“我的情况，你也应该知道了，最后出奇迹的可能也有，但是相对渺茫，所以现在，你有什么打算吗？”

“我——”霍起云的问题太直接，沈心慈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握着霍起云的手下意识的紧了紧，脸色有些苍白，也有些僵硬。

理智告诉她，霍起云如今都已经很可怜了，她一定要十分坚决的相信他，依赖他，陪在他身边，可情感上，她却又控制不住的一次次想起宋清如有恃无恐歇斯底里的猖狂，还有刚刚那响亮的耳光声。

一想到这些，沈心慈喉咙口就像是被堵了一团东西一样，怎么都说不出话来。

她脸色更加难看，握着他的手更加的收紧，卷曲，手指头在他手心里勾着，可除了沉默，却久久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字眼来。

感觉受到了掌心里刺痛的感觉，将她一切的迷茫与无助看在眼里，霍起云心中更像是被什么扎了一下，表情更加的惶恐不安。

然而，谎言都已经编织起来，再是不安，他却还是只能硬着头皮的问道：“你还在介意宋清如的存在吗？”

听到这话，沈心慈微怔，沉默了一会儿，踌躇再三，才思忖着话语出口对他可能造成的伤害，才又道：“从前的我，是不介意的，但是如今的我，我也不知道自己介不介意。因为你从来就没有真正对我坦白过，从一开始到现在，一直都是我被挑衅，一直都是我去猜。”

沈心慈说的这些，霍起云自然是知道的，然而，既然已经选择了隐瞒，他却也只能一条黑的走下去。

想到这里，他眸色暗了暗，神色有些自嘲，愣愣的盯着女人看了许久，还是试探的问道：“所以，你是想要在听过我的答案之后，然后才会考虑要不要留下这个问题，是吗？”

这话听起来有些伤人，无论回不回答对彼此都已经存在伤害，沈心慈也不想在霍起云最脆弱的关头考虑是否留下的问题，她沉吟许久，却还是下定了决心，决绝道：“是的，我怎么做，取决于你怎么做。”

霍起云呵了一声，脸色有些泛白，却还是点头道：“好，你想要知道的，我都告诉你！”

接着，他还是说出了自己精心准备的答案来：“其实，事情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复杂。两年前，我妈因为宋清如家庭的问题不许我和她在一起，那时候我还年轻，在无数次折腾之后，我选择了放弃。然而，在我们决定和平分手那天，最后一次约会，却意外出了车祸，这场车祸伤害了你，却又让我和宋清如的离别蒙上了一层血腥的色彩。因为这个问题，我一度感到十分害怕，我不敢面对现实，而这么久以来我之所以苦苦隐瞒的很大一个原因，就是我不想让你知道这场车祸事因为宋清如而起的，因为她的原因，我都已经伤害你太多了，我不想你心中积压更多负面情绪，不想你更加难过。”

霍起云隐瞒了一些事实，尽可能的将事情描述得更加平静温和。

说罢，他反手握住了她的手，将她握得很紧很紧，像是手一松她就会跑开似的，一双略有些哀伤的眸子定定的看着她，满心期待着，沉默着。

比起霍起云的沉默，沈心慈心里却也汹涌得很。

听罢这一番话语，她表面上虽然平静，可心底里早已经千军万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