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赢江山(78)

这日子熬了半年,万归雁实在疲于应付,她手边还有族中要务,无法分出精力来照顾步莲华,无奈之下,把儿子送至昭阳,由步实笃看护。

昭阳不似凉州云州这些野地,毕竟是北朝帝都所在,离得又远,又是重兵之地,江湖人不敢在此造次,云洪二州的人这才消停。

由此事便可窥见,这附近的人对鬼神天命一说有多深信不疑。大汉看着那个活生生的美人从血肉中抠出金珠,面不改色,眼中半点不惧,抖了一抖,甚至想起了刚刚扛着这个女人跑时,她张开血盆大口,尖牙狠狠刺入他手中……这还是人吗?!

他冷汗直流,再看那个铁青着脸的红衣公子,满身华锦,随手一抛就是金银,像是凭空摸出来的一样,无穷无尽。

他们一定是惹上神仙鬼物了!

店老板和大汉对视一眼,头如捣蒜,口呼饶命。

步莲华手上的银鞭像灵蛇一样,轻轻一扬,绞住大汉的脖子,拖至身边,收了他的刀,放手上掂了掂重量后,随意挽了个花,向后一抛,刀入泥中,颤动不已。

步莲华了然一笑,闭着眼睛,肯定道:“你是泽阳的兵,你的将军是程浩,你为何到彭城来?”

这个将军程浩,手下并非正规军,他本是洪州泽阳的一个小山贼,靠打劫来往商队营生。

泽阳因地理位置特殊,处云洪二州交接处,又与洛州接壤,是贺族出山必经之路,暂居者多为跑商之人,本地人反而少,人口流动量大,比墨城的情况还要复杂,谁接手都是烫山芋,因此无论贺族还是南北两朝皆把此处放置不谈。

山贼程浩就靠不要命地劫商发家,将山寨越做越大,佣兵三城,近五万之众。

七年前,洪州归属大宛,州牧奏请主公对程浩进行招安,封他泽阳将军,因而,山大王程浩立刻就成了北朝的土将军,名正言顺霸守泽阳城,不过,程浩此人也很上道,大将军到手后,就下令部下不劫路过泽阳彭城淮治等地的北朝商队官旅,以此来向北朝示好。

大汉身上带的刀,并非官制,相当沉,且头重脚轻,手柄粗糙,因而,步莲华有此一猜。

“仙家,仙家饶命!”大汉吓得大腿控制不住地抖了起来。

他这般一叫,步莲华就知自己猜中了。

银鞭松开,大汉瘫软在地,快要吓尿了,抖如筛糠。

银鞭又游走出去,卷住店老板,拖了过来:“说说看,这么做是为了什么?你和他合伙在我们眼皮底下抢姑娘,是想往哪里送?”

阿兰也不跟苏北湘对峙了,瞪得眼睛酸,她直接把金珠按进苏北湘手中,跑来站在步莲华身边,忍着好奇,等着店老板回答。

苏北湘僵着脸把金珠收了,提醒道:“步奕,这一带,未见到过年轻女子。”

步莲华沉默片刻,银鞭猛然收紧,店老板嘶声哀叫,迭声求饶道:“仙长,交待,我都交待……”

步莲华松了鞭子,淡淡道:“说。”

“芙姑,是芙姑。”店老板说,“我就是个牵线搭桥的,帮人相看目标,给小子们递个风声。这群小子负责抓姑娘杀男人,我们都是给芙姑送人的,一个姑娘一两银,给价高,白净软和滋味足的,能卖到三两银。抓到姑娘后就先尝,尝完给个估价……”

阿兰愣住。

一道鞭子携怒火抽到了店老板脸上,皮肉绽开,鲜血淋漓,店家捂着脸哎哟哎哟的求饶。

慢了半拍的苏北湘收回高高抬起将要踹过去的腿,转脸见旁边竭力缩成一团的大汉,狠狠踹了出去:“好好的人不做,偏要做黑心畜生!”

阿兰却在怔愣之后问:“芙姑?南都来的吗?是不是脸雪白,三角眼,下巴上长着一个黑疣……四十来岁,嗓音极细,笑起来刺耳朵的女人?”

店家捂着高高肿起渗血的脸连连点头:“是,正是!”

“你认识?”苏北湘震惊。

阿兰点头,冷声对店老板道:“你继续说。”

“仙长们肯定也知道,我们这里兵多却无战事,小子们平日里出了赌坊就往花楼钻,可南北朝把花楼禁了,不让在台面上办,你说这满城的男人,总得找个去处发个男人劲吧,泽阳的情况,仙长可能听了会污耳朵,好人家的女儿谁敢到这里住?踏入这里的女人又有什么好女人?所以我们……前些年南朝封禁了花楼,好多南朝的窑姐跟着商队来洪州,其中就有芙姑,她熟悉此道,就在军营开了个销魂窝,起初是到南朝的战乱地买来一些无依无靠的姑娘们,拉回来放到军营里供大伙儿享个乐子,后来……后来,路过此地的年轻姑娘们,只要是打南边儿来的,穿的不金贵,看起来不是富贵人家的,我们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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