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宜已经干完了一整桶冰淇淋，打了个饱嗝，问：“怎么了？”

林安笛惊疑不定：“我好像看见……柯丹语的妈妈了。”

刚刚那一晃而过的瞬间，她好似看见了柯丹语的妈妈，对方靠着她那个大大的行李袋，蜷缩着手脚，躺在马路边上。

可柯丹语的妈妈这会儿应该离开A市了才对。

林安笛犹疑。

刚刚那个画面太具冲击感，她只有在流浪汉身上看见过那种画面，当流浪汉置换成了她相熟的校友的母亲，她在意得不行。

蒋宜听她说完愣了愣：“看错了吧？”

林安笛抿嘴。

蒋宜看了眼窗外，建议道：“那我们回去确认一下？”

林安笛眸光闪闪，点头。

于是，两人让司机师傅掉了头。

但此时车子正行驶在单行道上，并不能轻易掉头，于是又行驶了好一段路程才找到掉头的地方，一来二去花了不少时间，等他们再回去，那路边已经空无一人。

林安笛：“……”

蒋宜看她心事重重，安慰她道：“可能真的看错了。”

林安笛默然，过了一会儿道：“嗯，大概看错了。”

现在马路边上已经空了，她不承认也没办法了。

两人回了家，事后林安笛总是想起那一幕，而就在那天之后的两天后，林安笛去学校上课，下课后走出教室门，遇到了正在门外等人的柯丹语。

柯丹语是来找她的，说是要请她单独聊聊，林安笛看到她不免想起了两天之前的那个夜晚，神色略有些不自然。

不自然的不止她一个，柯丹语也是。

两人在校外的奶茶店坐下，点了杯奶茶，开始了漫长的沉默。

“……丹语学妹找我有什么事吗？”最终，林安笛先开了口。

这话一出，柯丹语蓦地一僵。

她看着林安笛许久，才艰难地开口道：“之前你跟我提的当模特一事……”

“模特？”林安笛听到这个词联想颇多，她猜测道，“你现在改变主意了？”

不然也不会来找她特意提起这事。

柯丹语默认。

林安笛朝她笑：“那很好啊，你的条件很优秀，如果你愿意来我的公司，我们任何时候都很欢迎。”

柯丹语依然沉默，半晌，很小声地提了一句：“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跟您预支一笔钱。”

她当然知道自己的这句话多么没有道理，所以目光躲避似的落在地面，一刻也没敢去看对面的林安笛。

静默。

“可以哦。”林安笛道。

柯丹语闻声倏地抬头，眼中闪烁着不可置信的光，而林安笛只是朝她笑，非常的温柔。

她重复一遍说说：“可以的。”

柯丹语咬住了自己的下唇，低声问：“为什么要答应？”

明明这么无礼。

林安笛道：“因为你很优秀啊，潜力巨大，你当然可以提一些要求。”

她说，“你可能不知道，如果公司签约外籍模特的话，很多模特都是会开保证金的，像你这么优越的条件，预支薪金也不算任性的要求。”

这是假话，给外籍模特开保证金是真的，但给一个毫无基础的新人预支薪金，这怎么都像是不靠谱的慈善行为。

林安笛虽然答应了，但不管对面的学妹要求拿走多少，她都不打算走公司账目，以上完全是她的私人行为。

她认识的柯丹语是个很能吃苦的女孩子，这样的女孩子如果不是被逼到了绝境，以她的自尊心，肯定无法走到她面前，跟她说这番话。

所以，她这么做了。

柯丹语并不是傻子，她当然知道对面的学姐只是在资助她，并且还给她的自尊心找了一顶漂亮的保护伞。

因为对方的善意，她无法心安理得地装作不知直接接受。

“我急需一笔钱。”她开口坦诚道。

“我的姨婆突发急症需要做手术，我急需这笔钱。”

是的，柯丹语突然找上林安笛，是因为亲人入院，她捉襟见肘了。

她没有可以借钱的地方，她的朋友李梦蕊是有钱的，但她不想找对方借。

她只有李梦蕊一个朋友，李梦蕊是出身高贵的李家千金，而自己只是一个一无所有的穷光蛋，对方愿意跟她成为朋友已经够她感天谢地的了，她不想因为借了对方的钱，使得两人间的关系变得更加的不对等。

所以，唯有李梦蕊，她不想借对方的钱。

找上林安笛是她的心机作祟，她知道她的这个学姐最是心肠柔软，所以才敢大言不惭地跑来说这么无耻的话。

她本来已经决定当一回无赖了，可当她真正坐到这个位置，如愿以偿地取得了对面的善意，她还是愧疚了。

“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