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色黎明(111)

作者:孟五月 阅读记录

叶绯睁开眼,额间冒了些汗。

黎羡南仿若察觉,低头看看,摸了摸她额头。

“怎么回事呢?”黎羡南说,“前几天,我把你传染感冒了?”

他是觉得一点儿感冒也不算什么,哪儿想她抵抗力差?

那阵子,黎羡南也只是有点鼻音,瞧见叶绯,就忍不住拉过来抱着。

“黎羡南。”叶绯把耳塞摘掉,塞回枕头下。

“嗯?”

黎羡南应了一声,在蒙蒙黑夜里看着她。

叶绯的思绪也好似蒙了一层潮湿的雾,或者,像回到了那年的广东,冬天刺骨的潮湿,窗户上滴滴答答的水珠,她缩在阁楼的床上,冷的用被子裹紧自己,可是被子里也好像有些泛潮。

叶绯手脚冰凉,回黎羡南伸手摸摸她的手,察觉到刺骨的冷。

西郊的暖气其实很足的。

叶绯已经分不清楚自己为什么难受——她对“家”有一种近乎偏执的执拗。

先前,爸爸没有签担保合同前,他们家其乐融融,刚换的新房子,结果爸爸的朋友跑路,债务全成了她爸爸的。

爸爸本来也就做点小生意,天上掉下来一笔巨债,生活翻天地覆,因为债,亲情也没了,谁家都不跟她家往来。

那年过年,她家租了个破平房,暖气也没有,她坐在院子里看着雪花往下飘,房顶坏了,下面接着一个盆盛着水,一夜过去盆里就结冰了。

好在爸爸有点头脑,几年苦日子,债还清了,又买了套小房子,爸爸又患了癌症,房子又被卖掉了。

叶绯记忆的大半,都是颠沛流离,还有冷的刺骨的冬天。

也是那两年,叶绯的手上生了冻疮,爸爸说用什么泡酒擦会好,也没来得及,那十几岁留下的冻疮,直到二十岁才不见踪迹。

叶绯只是想要个家,家是一个房子?还是一个温暖的代名词?

考上燕京大学后,叶绯唯一的理想就是在燕京买个小房子,给自己一个家。

她觉得那时的自己就像卖火柴的小女孩,蜷缩在冰冷的冬夜里,划亮身上的火柴,看着世界这样大,万千灯火,她没有家。

点亮一点希望,就盼着自己一定要努力努力再努力,考到燕京来,尽管也知道这样一所大都市里,房价是寸土寸金,可那是她全部的希望了。

可事情变了个样,叶绯遇见了黎羡南,她又开始怀疑自己想要的“家”,到底是一间房子,还是一点温暖?

或者干脆说,是他么?

“怎么了?”黎羡南不知晓她想的这些,低声又问她一句。

“黎羡南……”她讲不出口,眼眶酸的不行。

黎羡南这回腾出手试了试她额上的温度,刚才的冷汗褪去,他终于察觉到有点异常,当机立断,还穿着拖鞋睡袍,把叶绯抱起来。

“去哪……”叶绯嗓子里仿佛塞了酸涩的气球,一说话就戳破了,于是万千种涩和痛漾出来,喉咙到肺腑好像都在痛。

“去医院。”黎羡南下楼抓了车钥匙,上楼的时候拨了通电话,似乎让人留病房。

“去医院做什么……”叶绯头也痛,说不清的难受堵在心口。

“……”

黎羡南没接她这一句,他有些过分地担心,想到自己以前一点小感冒拖成了病毒性肺炎,在病床上躺了足足一个月,半条命都差点搭进去。

那会听见查房的小护士议论菲菲,说,不知道是谁家的公子哥,多亏了家里有钱,ecmo一开就是六位数,住的还是特护,要不是家里有钱,再拖几天人就完了。

黎羡南躺在病房里听的无感。

那会病的是他,黎羡南一点儿都不爱惜自己的身体,这会病的是叶绯——明明也就是发个烧,他无端有些焦躁,好像回到了顾鸢离世的那会。

别人都把他关在家里,不许他去看,不许他去打探。

黎羡南像是笼中困兽。

顾鸢的丧事处理了很久——其实丧葬三两天就结束了,难处理的是媒体的捕风捉影,于是在长达很久的那段日子里,黎羡南都在珍妮那里,黎瀚罕见的请了一些人,美其名曰说照顾他。

人没病,也要被憋出病来,黎羡南也就是那个时候开始常常焦躁不安,珍妮是法国人,留着很多法国的习性,诸如早上的冰牛奶,她也喜爱冰水。

黎羡南午夜时常惊醒,一杯冰水,冲散不安和焦躁,那股子凉意让人浑身透彻。

叶绯嗓子疼,发烧头脑昏沉,黎羡南沉默不发一言,车子却开得极快,GPS一直在提示超速,黎羡南也不在意,路段的摄像头都在闪。

黎羡南想,要是叶绯这会精神,肯定又要开始念叨:你是不是疯了。

上回他违规停车,收了罚单,叶绯心疼的不行,说你怎么不往前面儿停停啊,前面二百米就是停车区,你非要在这儿停,又扣分又罚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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