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人类以裸|体为耻，认为这是一种败坏风俗的行为，”她说，“但你不用如此——我是机器人，并非人类。”

梢兔一口气泄了下去，弱弱：“可你实在是太像人了……”

瑶光说：“也就是说，只要是拥有近乎人类外表的事物，都会让你感到羞耻？”她睁大眼，“那如果是一尊没有穿衣服的雕像，你也会害羞吗？”

梢兔：“……”

他不想和瑶光探讨这种问题，真的。

“会吧，”他勉强道，“我们别说这个了，你胸口的伤怎么……”

瑶光却似乎对这个问题很感兴趣，再一次打断他：“那如果是做成人形的蛋糕呢？”

梢兔：“……”

他终于忍无可忍：“不会！现在结束这个话题！不许再说了！”

瑶光眨巴眨巴眼睛：“你干嘛这么生气？难道人类的羞耻也会伴随愤怒吗？”

梢兔虚弱地望着她。

……救命，这个话题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啊？

瑶光见他回答不出什么了，抿了下嘴，指着自己道：“我解除了拟态，现在不像人类了，你可以看了。”

梢兔愣了下，下意识回头，惊讶地睁大眼。

果真如瑶光所说，她胸口的位置被一大片光滑的银灰色皮肤所覆盖，灯光照在上面，反射出金属独有的光泽。

但令梢兔错愕的不是这个。

原本被瑶光捅出个洞的地方如今完好无损，整个机体表面毫无裂缝。

梢兔：“这……”

瑶光解释：“我的中央处理器带有自动修复程序，如果机体受损，它会重新调节每个关节的金属比例，再将多余的金属填补至伤口处，形成新的部位。”

梢兔：“这怎么可能？根据质量守恒定律……”

“守恒了，”瑶光说，“我被削去的部分是小腿。”

梢兔定睛一看，才发现瑶光看上去似乎矮了一点——原本两人差不多平视对方，但现在他看到的是瑶光的眉心。

只不过瑶光无论站或走，脊背都挺得笔直，一时没叫人发现异样。

梢兔的眼神闪了闪，沉默了。

从瑶光袒露她的身份起，他的心头就盘旋着这个想法，如今越发加深了。

瑶光……难道并非这个世界的产物？

梢兔犹豫了下，还是问道：“能问下……你是从哪里来的吗？”

瑶光愣了下：“什么？”

“不不不，如果你不愿意回答，忽视我就好，”梢兔慌忙摆手，“只是……我在想，无论是你的运算能力，或者自动修复程序，都不像是这个世界的科技技术。”

他顿了顿，小声道：“如果能把这些技术运用在我们的机械上，或许能推动目前机械水平的发展。”

谁料瑶光却道：“做不到的。”

梢兔呆了呆：“为什么？”

“我的机体是独特的，”瑶光说，“曾经……有些人试图复制我的机体构造，但做出来的成品都失败了，”她顿了顿，“甚至有个机器人一时失控，误杀了人类。”

梢兔吓了一跳：“你说什么？”

瑶光却迅速结束话题：“总之，你还是打消这个念头吧。”

梢兔踌躇了下，点点头：“好吧。”

其实就算瑶光不说，他也不像付之行动——毕竟不管怎么做，都要暴|露瑶光的机器人身份。

梢兔不清楚众人会如何看待瑶光，但就目前而看，保密是最好的选择。

“不过，”他还是有点好奇，“那你的制作者是谁？”

能制造出瑶光这样高度完美的机器人，想必这位机械师的技艺一定十分了得。

谁知瑶光闻言，一双浅蓝的眼眸却露出几分迷茫。

“……我忘了，”她摇着头，“记不得了。”

梢兔有些惊讶：“记不得？”

这怎么可能？瑶光可是机器人啊。

“你们在做什么？”

他正想说话，冷不丁身后响起一道清冷声线。

在那瞬间，梢兔的血液似乎都凝固了，他缓缓转过头，路德维希站在门口，他手里提着一盏灯，长眉微皱，冷冷盯着两人。

随后，梢兔发现他目光落下的地方不太对。

他顺着路德维希的视线望过去，渐渐移到了……瑶光的衣襟上。

梢兔：“！！！”

他连忙扑过去，一把拉起瑶光的衣领，声音都变了调：“快穿好衣服！”

与此同时，路德维希猛地移开视线，黑色长发顺着脸颊滑落，不自然地咳了一声：“……咳。”

他落在发丝外的耳垂微微透着粉色。

瑶光：“？”

“别怕，”她对梢兔说，“我已经恢复了拟态。”

梢兔：“……”

草，一时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

那厢，路德维希已经调整好表情，问道：“你们怎么会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