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尊不太对劲(217)

在这百年间,扶月宗已是楚照流心目中的家,他对扶月仙尊也极为敬重。

他和褚问一样,不愿意怀疑师尊、又不得不怀疑。

堕仙连雀心罗都教导过,与师尊有牵扯,也不是不可能。

但师尊悉心教导他们多年,又是确实无疑的,倘若真与堕仙有关,又何必如此,总不至于堕仙喜欢把棋子养大了反杀自己。

两人心事重重的,一时相顾无言。

就在此时,一道声音横插过来:“两位,发什么呆呢?”

燕逐尘从船头溜达过来,面带狐疑。

楚照流顺手撤了隔音结界,弯眼一笑:“没什么。”

事关师尊,在尚未有什么证据之前,这种猜测成分居多的推论,还是不宜让其他人知道。

昙鸢也跟在燕逐尘身后,八成是燕逐尘看不过去,给了他一件衣裳,换了身衣服后,曾经清逸出尘的佛子总算又回来了。

他不知道在思索什么,望着云舟之外无垠的海面,忽而道:“楚施主,你们口中的堕仙,就是当初介入西雪东夏两国之争的修士吗?”

这是当初昙鸢难以释怀的心劫,楚照流暗暗打量了下他的神色,才点了下头:“不错,他才是酿成惨剧的罪魁祸首。”

“如此啊……”

昙鸢微微一叹之后,不再言语。

燕逐尘挠挠头,看看在场其他三人的脸色,也不知道要不要感慨自己是最幸运的那个,虽然药王失踪了,但好歹没出事。

他干咳一声,转移话题:“昙鸢大师要与我们一道吗?还是抵达大陆就回佛宗?”

昙鸢摇摇头:“既已无天生佛骨,贫僧便不再是佛宗佛子,出来之时,已经与佛宗断了尘缘。”

楚照流心头微惊,随即又明白过来——难怪昙鸢这么快就出来了。

他自愿剥离出了佛骨,渡了满城冤魂。

做到了他亲口说过的话。

但看昙鸢没有丧失所有修为,反倒有所突破的样子,恐怕在万鬼之中,也寻到了自己的道。

楚照流欣慰极了,忍不住又摸了把和尚的脑袋:“那你不当和尚了?以后去哪儿?”

“……不要摸贫僧脑袋。”昙鸢不悦地仰了仰头,“贫僧空活了几百年,只知待在山上修炼,丢了人世历练。既然佛渡众生,不入世如何见众生?往后,便四处走走吧,若有何事需要贫僧,只需飞信一封即可。”

见他眉目舒展,已不再受旧事影响,楚照流露出分笑意:“好,那你可得去尝尝扶月山下的桃花酒,那可是人间一绝。”

昙鸢竟然应了:“贫僧会试试。”

因为急着回到扶月山,云舟全速疾行着,过了今晚,应当就能看到海岸线了。

燕逐尘挂着两个巨大的黑眼圈,先回了房间休息,昙鸢去了船头,负手望着远处,楚照流心照不宣地与顾君衣对望一眼:“既然怀疑,就得有证据。二师兄,回了扶月山后,就得你去查探查探师尊的洞府了,正好你现在拿了宗主扳指,在山上应当百无禁忌了。”

顾君衣点点头,脸带菜色:“大师兄要是知道我用扳指干这种事,估计会打死我。”

“若师尊与堕仙当真毫无牵扯,便是当场下跪道歉,自废修为我也愿意。”楚照流轻描淡写道,“此事是我先开的口,错了我一人当,无妨。”

顾君衣简直啼笑皆非,毫不客气地一巴掌扇他脑袋上:“要你一个人承担了?”

说完,转过身,一边戳了戳在识海里封闭五感捂着耳朵发呆的陆汀雪,一边回了自己的屋子。

楚照流低头看了眼听他们说话听得完全傻住的啾啾,好笑地弹了弹小家伙的脑袋,正巧一阵风刮来,刮起他满身掩不住的血腥气,楚照流歪头就打了个喷嚏,只得也回了房间,把身上的衣服换了。

好在谢酩没有醒来的迹象。

他换好衣服,才注意到谢酩那件染透了血的衣袍被丢在床边,顺手拎起来准备扔掉时,不经意一抖,从袖子里飘出了张薄薄的黄符,滴溜溜转到地上。

谢酩不像楚照流,学得杂,什么都掺和一脚,身上也很少见符箓和阵棋这类东西,只专注剑道。

居然随身携着一张符,着实蹊跷。

楚照流惊疑不定地噫了声,招招手,把黄符抓到手里,翻过来一看。

只见符纸上面,寥寥几笔勾勒着个惟妙惟肖的大王八,王八下面,是龙飞凤舞的“谢酩”二字。

楚照流:“……”

这东西他熟得不能再熟了。

这不是从西洲北境回来的途中,他气恼谢酩在神宫里说的话,趁着谢酩昏迷时,蓄意报复往谢酩脑门上贴的谢酩王八符吗!

谢酩醒来后,符纸就不见了踪影,他当时还松了口气,以为谢酩看一眼就直接把符纸烧成飞灰了,之后见谢酩没拿这件事来消遣他,也就抛到了脑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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