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尊不太对劲(59)

在跨入神药谷时,楚照流就在猜测老药王发现他擅自解开封印会怎么吹胡子瞪眼了。

等走入了这片世外桃源,两人立刻敏感地察觉到了不对。

谷内的气氛似乎有些紧绷。

许多弟子行色匆匆,心不在焉地望着外头。

引着两人进谷的是一个面善的弟子,谢酩随意捏了个脸——也不知道是不是上回楚照流说了一句,这次捏的脸颇为俊美。这名神药谷弟子没有昙鸢的能耐,自然看不出来是谁,只和楚照流叹了口气:“楚前辈是来找谷主的吗?”

楚照流扬扬眉:“看你们这样子,我似乎来得很不是时候?”

小弟子犹豫了一下,只是干巴巴地笑笑,没有说明,将两人引到一间会客堂中,揖手道:“燕师兄吩咐过我们,等楚前辈到了,就将您带到此处,他稍后便到。”

小弟子口中的“燕师兄”,名为燕逐尘,继承了药王衣钵,是老药王的二弟子。

燕逐尘的大师姐,就是楚照流的亲娘。

也是因着这层关系,当初楚照流一落千丈之时,神药谷将他接了回来,尽全力地抢救了一下。

楚照流在天清山当着一众人的面带走了昙鸢,昙鸢又在东夏国都出了事,惑妖复活也已经天下皆知,燕逐尘能猜到他会来也不稀奇。

当年老药王准备给他取心头血时,就是燕逐尘在旁协助的。

——至于其他人迷惑他在东夏国中扮演了什么角色,谢酩怎么又会突然出现在那儿,就迷惑他们的吧,与他无关。

楚照流点点头,看小弟子退下了,和谢酩对视一眼,忍不住问:“咱俩是乌云罩顶么,走哪哪儿出事?”

小肥鸟从谢酩袖口钻出来,跳到他手指上,歪头给自己梳理羽毛。

谢酩手指根根修长,白如冷玉,逗起鸟来也赏心悦目,脸色平淡地回道:“你要这么觉得,我也没办法。”

这话怎么有点耳熟?

楚照流无言地倒了杯花茶,感叹道:“谢兄,我从前怎么就没发现,你还这么睚眦必报呢。”

“现在发现也不晚。”

两人正对呛着,门外传来了脚步声,跨入门槛的是个斯斯文文的青衣青年,见到楚照流,笑意一下亲热起来:“小照流,我猜你也该来了,许久不见,想不想我啊?”

说着,他的目光探究地落在谢酩身上,略一停顿:“没想到,居然还是剑尊一路相护你来的,两位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这份眼力实在惊人,居然一眼就看穿了谢酩的身份。

楚照流喝完杯中的花茶,顺手用茶杯盖将飞扑过来的小肥啾往茶盏里一盖,掀掀眼皮,并不客气:“要么这话你问谢酩?”

燕逐尘“哎”了声,瞄了眼脸色淡漠的谢酩,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窜到了脊背,连忙摆手:“免了免了,最近谷里有些忙,招待不周之处还请见谅,不知剑尊来此有何要事?”

楚照流也记得谢酩顺路陪他过来是有要事,好奇地转过头。

谢酩的眼神落在燕逐尘身上,浅色的瞳仁望着有些冷冰冰的质感,慢慢道:“你也说了是要事,我说了,你敢听么?”

燕逐尘:“……”

楚照流果断将话咽回了喉咙。

刚刚瞅着心情似乎还不错,怎么一转脸就又开始刺人了。

楚照流心里感叹了声“怎么又是我”,出声打圆场:“好了,谢宗主不乐意说,咱也别瞎打听。燕兄,谷里这是怎么了,风声鹤唳的。”

“叫师叔。”燕逐尘一本正经地纠正了一下,笑容一敛,不动声色地看了眼谢酩,“也不是什么大事,过后再谈。我看你这样子,灵脉不疼了?”

在医者面前,楚照流也不隐瞒,诚恳地如实道:“实不相瞒,日日如烧如灼,若不是本公子性情坚如磐石,恐怕得劳剑尊抬着来。”

谢酩倏地望向他。

这几日楚照流除了脸色惨白点,一直谈笑自如,别说吭一声了,连眉头也没皱过一下。

他竟不知道,楚照流每天都在忍受着折磨。

楚照流对上他的眼神,唇角牵了牵,是个微笑的动作,轻描淡写解释:“习惯了。”

谢酩迎着他轻风似的笑,一时很难理清,这股突如其来的心绪,是因为楚照流习惯了病痛,还是因为楚照流宁肯忍受着病痛,也不在他面前表现。

或许是因为曾经的经历,楚照流活得潇洒,却也与人很有距离。

他能与人亲亲热热地抽科打诨,也能为了朋友两肋插刀,可是自己的事,却不会如实告知。

这种距离感对于许多人来说,其实很舒适——毕竟更多人喜欢的是被付出,而不是付出。

但谢酩忽然发现,他不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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