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教授好！”

小路上迎面走来一个学生，沈建平记不得他的名字也记不得他的长相，不知道是教了他什么课。他回过神，笑着点头打招呼。

他们寒暄几句，又错身而过。

是啊，他没有孑然一身。他还有他的学生们。

沈建平在兰州拉面吃了碗热腾腾的素拉面，慢慢踱步走回去。就算再撕破脸，他也得拉下脸回去。他也无处可去。连一个可以投奔的知心好友都没有。

踏着夜色向前，小区里仅有几盏不太亮的小路灯，有几盏还坏了，因为是老小区，也没人来修一修。

昏暗里听到篮球有规律砸向地面的声音，沈建平往那边看了看，只见两个高大的年轻小伙子面对面正抢着那颗篮球。

大半夜的还打球，也没有篮球场，没有篮筐。年轻人真是有活力。

突然，沈建平只觉眼前一暗，那颗本还在两个小伙子之间抢夺的篮球，狠狠地冲着他的正脸砸过来。

他吃痛地叫了一声，鼻梁有些发酸，眼冒金星，被砸得不轻。

两人跑过来。一人热情万分地凑过来想查看他的伤势，语气焦急：“叔叔，您没事吧！有没有受伤，快让我看看。实在是对不住啊叔叔，我们正玩着呢，篮球不小心脱手砸到您了，您现在感觉怎么样啊。”

沈建平被砸的其实有些心情不爽，但见他态度诚恳，也不愿多刁难，视线扫过他侧边站着的另一个沉默的小伙子，摆摆手：“没大事。晚上就别打球了，这也没有篮球场，这么小的地方怎么打球。容易伤人又容易受伤。”

张晓假模假样地不停鞠躬，说：“对不住啊叔叔，真的对不起。”

沈建平揉揉脸，负手走了。

余乐航拍着篮球，篮球砸在地面上又反弹进他的手里。

张晓说：“蹲了一晚上了，仇报了爽了吧。”

余乐航冷笑，说：“不爽。”

他举起球，做一个投篮的姿势，对准沈建平的后脑勺，猛地又砸了过去。

张晓被他的动作搞的猝不及防，大叫一声，又快速跑到沈建平身边点头哈腰背锅。

沈建平捂着后脑勺，前后夹击下他有点被砸懵了。

张晓飞速捡起篮球抱在怀里，一边跑一边喊：“对不住啊叔叔！我不是故意的！您缓缓再走啊！”

沈建平缓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那两人早就不见了踪影，黑灯瞎火的他也仔细瞧见了两人的面部轮廓，不知道这是场意外，还是场恶作剧。

他气愤道：“浑小子！”

沈建平是晚上快十二点才回来的，他冷着脸去洗漱，照镜子看见鼻梁处有些青紫，翻找出红花油揉了揉。腹诽那两个混蛋小子不要让自己抓到。

洗完了也不进开着空调的房间，就在闷热的沙发里睡。客厅里也没有电风扇，只能纯熬着。

走了大半天路，饿了一整天，大晚上的还被篮球砸到两次，沈建平身心俱疲，倒也很快睡过去。

沈白在房间里久久难以入眠，脸上的红肿敷了冰块以后消退了。

她筋疲力尽，今天发生的事太多了，纷杂到她的脑子已经没有其他空间可以装下别的东西。

余乐航此时发来消息，说：“晚安。”

沈白才想起来，今天还没和他道晚安。

她回：“晚安【月亮】。”

沈白和父母三人之间，达成了诡异的平衡。

沈建平在沈白还没起床就走了，于琴照例给沈白准备好从外面买的小菜和粥，三个人都主动不去提起昨天发生的冲突。

她照常按点去打工，到了便利店，阿姨见她面色无异，便问她：“考得怎么样啊白白？”

沈白僵硬地笑笑，说：“挺差的。”

阿姨安慰道：“没事，人生有很多路走。只要我们好好努力脚踏实地，就能走出自己的路来。”

沈白笑：“谢谢阿姨。”

阿姨心疼地给她递酸奶，说：“活到我这把年纪了，还是觉得快乐才是人生的真谛。看开点才能更开心。你有想报考的学校吗？我有个朋友是老师，研究高考填志愿这方面很在行。”

沈白也没有目标，听她这么说有点开心，能有个有经验的人来指导自己，也不失是条出路。她说：“好啊，我正好不知道如何是好，谢谢阿姨。”

阿姨能帮上忙也很开心，说：“举手之劳。你把你的分说一下，我给他发过去，帮你问问。”

沈白说：“612分。”

阿姨惊讶地瞪大眼睛，有些怀疑自己听错了：“多少？612？这也叫差？这你能选的大学可不就是多着呢！我果然没看错，我们白白妥妥的就是个学霸聪明样嘛！你是不知道我那小孙子，成绩差的都没眼看了，他爸妈正愁得眼冒火呢。要不这样，白白你去给他做辅导吧，你这么厉害，肯定有什么解题方法，也教教我那不争气的孙子。待遇肯定比在这收银强得多。你待在这简直就是屈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