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不觉得她们母女吵架的内容——很奇怪？”苏醒迟疑了一下。

虽然她已经往虐待方向想，但还是觉得有哪些地方对不上，想听听高崖的意见。

高崖轻打方向盘左转，两百米开外能看到佟子斌站在路边的身影：“嗯。我想是不是跟拐卖有关？”

拐卖？

苏醒吃了一惊，谁要卖了祝宁远姐妹？祝曼青知道还是不知道？

想起母女之间的对话，苏醒觉得脑子更乱了。

高崖倒是很冷静：“我怀疑是祝曼青要卖了这对姐妹，被祝宁远知道了。”

“可那是亲生的啊？”

“亲生的又怎样？卖自己孩子的还少么！”

高崖停下车，语气沉重。

苏醒默然。

高崖经手了那么多刑事案件，能轻易想到这里并不奇怪。

高崖本来要推开车门下车，却又顿住，说道：“苏醒，其实你父母对你特别好，连我都很羡慕。但是，这个世上，不是每个家庭都能像你家一样的——你不知道我有多羡慕你。”

高崖下车离开，苏醒默默的跟上。抬头看到高崖的背影，苏醒竟然感到了一丝落寞。心里那个一直在吞噬着她的黑洞忽然出现了一丝裂缝，一点点的亮光颤颤巍巍的漏了出来。

那些保护在她周围的，柔软而厚重的父母之爱，居然因为高崖的这声叹息，因为祝宁远身世的扑朔，变得清晰而浓郁起来。

父母之爱，竟是那么多人想望而不可得的感情！

“是祝宁远看的那个账户查清楚了么？”苏醒问佟子斌。

佟子斌摇了摇头。

从进门到现在，佟子斌一反常态的沉默着，苏醒忍不住追问了一句。

佟子斌看了看高崖，又看了看苏醒，好像不知道该怎么说，最后很为难的掏出手机，调出一个页面推给他们：“你们自己看吧。我说，你俩不上网么？”

苏醒一边拉近手机，一边狐疑的看着佟子斌答道：“不上。”

她答得干脆利落，个中缘由倒也不难推测。事到如今，苏醒如果天天5G冲浪，才是真的有毛病！

高崖等着苏醒看完，抽空回答：“太忙了，没时间看。到底什么事？你简单说说。”

“简单的说就是你俩现在成了网民嘴里的英雄，尤其是她——”佟子斌冲苏醒努了努嘴，“成了忍辱负重除暴安良的女英雄。”

“啥？”高崖迷糊了，“到底怎么回事？”

那篇文章不长，苏醒一目十行已经看完，推给了疑惑不已的高崖，苦笑了两声：“说我接受邹金生家的委托辩护，是为了找出邹金生犯罪的证据，并且提供给检方！哪个混蛋干的？这是要断我生计啊！”

“要说讨厌你，大概史志远算一个。但是这个老头写不出这么细腻的东西。”佟子斌说，“这老头心里太坏，官面文章太多，落到笔头总是有点虚，这么真情实感的东西他写不出来。而且我觉得，他真的是讨厌你，这文章那么捧你，就算他想装也装不到这个程度。”佟子斌倒是很了解史志远，那是一个卫道士一样的老东西，固执倔强又狡猾。

“也许是林予知呢。”苏醒斜眼看着佟子斌的手机，高崖还在仔细的读。

“有可能。”佟子斌接话，“不过这里面有那么多我们交流案情的细节和时间，林予知怎么知道？”

高崖忽然开口：“我和林予知说过，苏醒会就案情和检方进行交流。如果他打听一下苏醒的行事历，可能能推断出来也不一定？”

佟子斌纳闷：“你们两个事儿都很多。苏醒手里也不是只有邹金生一个案子，就凭简单的行事历，若是不知道见谁，能推断出做什么？林予知未免太强了。”

高崖道：“你们看这几个说我们见面的日期，都是正确的，具体时间没有说，内容是错误的，这就说明发帖子的人只知道时间不知道内容。即使这个时间，也只是大致的日子，其他的并不清楚。”

事实上，高星蝶天天呆在家里，每天不过是留心妈妈的话和高崖进出的时间，甚至高崖夜不归宿的时候，也被包括进了她的漫漫长夜中。这些东西和林予知提供的苏醒的行事历对照一下，推测出大致的日期并不难。

苏醒道：“日期准确，内容不准确，半真半假最容易让人相信。”

佟子斌皱眉：“案情沟通不是很正常的事么？”

“不正常。”苏醒叹气，“在林予知的认知里，这不正常。更何况这篇文章赞扬我的重点，不是案情的交流沟通，而是向控方提供对犯罪嫌疑人不利的证据。”

高星蝶长吁一口气，关闭了浏览器的页面。备用手机的屏幕亮了一下，有微信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