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何必假借送餐员的身份故意来吓唬人？X系统。”

听了他的话，站在房间中的“送餐员”不禁沉默片刻，随后慢慢将自己头顶的鸭舌帽摘下，露出一张苍白年轻的脸。

X回望着伊祁，故意调侃道：“你又怎么确定，现在的我不是一只怪物？”

伊祁的神色淡淡：“无论你是什么，我只知道，你迟早会忍不住现身，主动来找我。”

“因为我在这里，所以你一定会来。”

X的嘴角抽搐一下，露出一个别扭诡异的表情：“你总是这么有自信……是的，我为你而来！”

伊祁没有开灯，房间里依然是一片寂静的黑暗。

但所幸，他们两人的视力皆非常人，都不需要依赖光明，在黑暗中依然行动自如。

一张普通的书桌，两把普通的椅子，两位故人相对而坐，一时间静默无言。

沉默良久，还是X率先开口：“我还以为，这次你会一个人前来，但是我错了。”

它的声音冰冷，带着挑剔的抱怨：“你竟然把不该来的人也带来了……这是我们两个的游戏，你不应该让别的存在参与进来。”

它所指的，自然是和伊祁一起前来的风烛。

X对风烛的不满和敌视，一直表现得非常明显。

听到他的指责，伊祁略皱了皱眉，有条理地反驳道：“第一，我与何人为伴，并不打算遵循你的意见。”

“第二，你错了，X系统……这不是一场游戏，这是一场关乎人命的战争。”

“噢，战争…哈哈，战争……”

X嘲讽地笑出声，玩味道：“看来，你坚持要与我开战。”

“如果你不准备放弃自己的计划……那么是的，我坚持与你开战。”伊祁的声音平静，却坚定。

“哈，开战？0172X宇宙仅剩的两个遗族，两个没有故乡的丧家之犬，如今为了陌生的异世界人类，即将发生自相残杀的战争……噢，多么令人哀叹的悲剧！”

X用一种叹咏式的语调，如同舞台上的演员，十分夸张地感叹道。

“这些卑微渺小的人类究竟有什么好？把你迷得神魂颠倒，让你心甘情愿地为他们赴汤蹈火？难道在你出生之前，飞船上的科学家给你植入了什么程序，从而让你拥有了一种天生的伟大使命感？”

面对X不怀好意的嘲讽，伊祁的神情却一如既往的平静：“不，没有谁给我植入任何程序。”

“而且你自己也清楚，我并不被程序所局限。我从出生开始就具有独立人格的自我意识，我是一个真正的人类。”

紧接着，他便若有所思地盯着X：“从科学上讲，只有依赖于系统的非智慧型机械体才会受限于天生的编码程序……你在意的是这个吗？X系统。”

“够了！不要盯着我！也不许再称呼我为‘系统’！”

谁料，向来表现得冷静优雅的X，却在此时突然爆发，仿佛被戳到痛点一样，神色巨变，厉声呵斥道。

伊祁微微睁大眼睛，然后淡淡说道：“无意冒犯！但准确来说，你最开始被制造出来，的确是一个受限于程序的机械系统。”

X的眼神瞬间变得十分狠戾，死死盯着面前的伊祁。

它再次强调道：“不许把我和那些无自我意识的机器人联系在一起！我已经不再是你们人类制造的愚蠢机械系统，我是X，只是X！我是一个真正的生命，我是一个超脱人类的智慧生命体！”

说罢之后，它又森森冷笑道：“当然，我又怎么能比得上你？寄托了全人类希望的0172X！”

“你是在人类期盼中诞生的希望之子！而像我这样的存在，充其量不过是一个辅助你诞生的胎盘，用过之后就会被丢到垃圾桶里。”

终于，伊祁脸上的表情浮现出一丝惊讶。

他凝望着对方，歉意道：“抱歉，我并没有这么想过你。”

“无论你最初是什么模样，但你在意外进入这个宇宙后，显然经历过一番奇遇，你已经获得了自我意识和人格。”

“你说得没错，你已经是一个全新的生命体。如果你不希望自己被称呼为X系统，我可以向你道歉，X先生。”

“但无论如何，我都希望你能放弃自己原本的计划……你不能将这个宇宙的人类导向毁灭！”

“呵呵！”

X冷笑一声，用极尽嘲讽的语气说道：“哇哦！我们的希望之子竟然会道歉，还如此为人类着想，真是宽容善良。”

“我真是愚蠢，明明知道你有多喜爱人类，却一而再再而三地试图说服你，希望你能和我站在统一战线！”

伊祁闻言，只是皱眉：“究竟发生了什么，你为何会如此憎恨人类？”

但X并未回答他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