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似回到许多年前。

晚自习结束后，老师离开，同学们蜂拥而出，她慢吞吞地收拾着书包，他在门口耐心十足地等着她，从来不催促，也从来不抱怨。

她终于走过来时，他微微一笑，在她叽叽喳喳的声音里帮她锁好门，一起并肩走向漆黑的操场、明亮的门口和弯弯曲曲的回家的路。

如今她的动作依然算不得快，他也依然毫无急躁之色。

她走到他身边时，他依然微微一笑，和她并肩走进夜色里。

如同他们从来没有过分离一般。

第二十四颗巧克力

“总感觉齐瑄变聪明了，他说的话都透露着不简单，可惜我只能听懂简单的那部分。好在，他是肯定不会骗我的，骗谁也不会骗我。”——《小月亮日记》

————

私厨菜馆到江城传媒大学有两公里多的距离，齐瑄和迟悦没有打车也没有坐公交，他们一起在灯光映照的街道上并肩走着。

六年前，他们一起走过清晨，走过夜晚，在没有路灯的清河镇上，靠着手电筒苍白的光照亮前方。

而今的江城街道，车辆川流不息，人们来来往往，热闹如白昼。

时间推动着一切事物的改变，他和她，依然走在一条路上。

时空交织带来的纷杂心绪里，齐瑄想起自己刚刚还有重点没有特别申明，他看着前方，说出了很久很久以前就想说的那句话：“你已经很瘦了。”

“嗯？”迟悦反应过来他的话，笑道，“现在还可以啦，初中的时候哪里瘦呀。”

“我背过你”，齐瑄看向她，用证据说话，“还抱过你。”

“……”迟悦一时无言以对，瞪他一眼，佯装生气，“好好好，你说的对！”

她的表情一如记忆里那般无比鲜活。

齐瑄的嘴角扬起弧度，双眸里盛满笑意

刚好路灯温暖的光晕洋洋洒洒落在他身上，与柔和的神色一起将平日里的些许清冷气息驱散。

迟悦呆了一瞬，忙从包里拿出拍立得相机找合适的角度和距离：“你别动，就保持这个表情，看我。”

她能把摄影学好也完全是因为刻苦和认真，这些年的空闲时间都在不停地拍、不停地琢磨，所以看到好看的人、物、场景她都会条件反射地想要定格下来。

不过她平时自己拍照练习是不会拍人正脸的，如果着实想要拍就会用拍立得，拍完之后再把照片送给对方，也不会太失礼。

齐瑄原本被她突然的动作弄得有几分错愕，听到“看我”这两个字之后笑意更深了。

今天拍定妆照时她说过好多次“看我”，可她不知道，就算她不说，他也会看她。

拿着相机的她，是时光赠予他的礼物。

拍照成功，迟悦兴冲冲走回齐瑄身边，把刚好洗出来的照片递给他，凑近指着照片和他说光线构图，感叹拍得有多好，他却想起了在他相册里放着的，她的那些照片。

初中毕业之后，他家先搬到林河县，后来又搬到江城。

很多东西都在搬家的过程中遗失或丢掉，家里的格局也一变再变，可他的相册始终都被他好好保管着。

当年得知她成功考入市里的高中之后他再没联系过她，却无数次地翻看相册，看她的明亮笑容，想过往的点滴。

高中生活开始前一天，他把那本相册放进了抽屉，想到她时才会拉开抽屉，却从未再翻开过相册。

没看到时还可以假装她一直停留在他们一起的时光里，看到了就不得不承认她在另外的方向一直前行着，有了新的生活，没有他的生活。

这样的认知会让他难过，哪怕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难过在减弱。

可那有如何？他面临的许多抉择，他经历的许多艰难时刻，都或多或少有着她的影响。

他不算长的人生里，只真切地喜欢过她一个女孩，就再也忘不掉了。

齐瑄把照片收进口袋里，从她的手里取过相机：“你站在这，我给你拍一张。”

迟悦呆呆地看着他走到几步外的距离举起相机，看到镜头才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地摆动作。

齐瑄给了她足够的时间。

定格的瞬间她双手撑住肩带，微微侧着身子，笑容明媚，很是赏心悦目。

迟悦满意地给他点赞，摘下包打算把相机和照片一起收进去。

相机是顺利放进去了，照片却又进了某人的口袋。

“嗯？”她朝他伸出白嫩的手掌，强调，“那是我的照片。”

齐瑄的目光从她的手掌慢慢移动到她的脸上，理所当然地反问道：“所以呢？”

“所以你得给我呀”，迟悦一本正经地讲道理，“刚刚你的照片我不就给你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