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整个人像是从天堂下来垂怜人间的神明，与狼狈绝望的众人格格不入。

但简不眠并没有这么觉得，他停在难民面前，侧过脑袋问道：“你们以前在这里生活的时候，有没有注意过殿堂中央的神像？”

其中一名妇女一愣，回答道：“我是在这附近卖面包的，每天早上刚好都能透过教堂大门，看见那尊神像。”

简不眠挑起唇角：“那尊神像本来是有颜色的吧？”

他之前去触碰那尊神像的时候，对方已经是石头状的灰白色了，但尽管如此，他仍是注意到对方的唇有淡淡的颜料剥落痕迹。

妇女回答：“对……有颜色的，后来因为放的时间太长了，颜色掉得差不多了，教会人员索性把颜色全洗掉了。”

简不眠：“那你能告诉我，他的头发和眼睛是什么颜色的吗？”

他的声音很温柔，没有任何高高在上的架子，任何人听了都会忍不住放松警惕。

妇女闭上眼睛，努力地回忆。

“那尊神像的头发，是淡金色的，眼睛的颜色很好看，是和大海一样的海蓝色。”

都对上了。

简不眠没有觉得任何意外之处。

他当初就觉得这个小男孩NPC和那尊神像很奇怪。

如果说他们真的是父子吧，简不眠觉得不可能。

这又不是亲子类副本，搞这么多爸爸儿子干嘛。

唯一可能只有他们是同一个东西，简不眠也不是他们的妈。

不存在什么幸福的一家三口。

“谢谢您。”

简不眠向妇女道谢，露出甜美的笑容：“神会保佑您的。”

简不眠挪开视线，看一眼身边的小男孩。

他和往常一样黏在简不眠身边，神情没有任何变化，依然是那副乖巧冰冷的表情，像只漂亮的天使娃娃。

只是他拽着简不眠的胳膊的力气，越来越大。

小男孩抬起头，眼神清澈，声音绵软：“妈妈，别和他们聊天了，和我回卧室睡觉吧。”

“好……”

简不眠抿起唇。

**

简不眠把小男孩带回卧室后，第一时间锁上了门。

小男孩注意到简不眠反常的动作，疑惑道：“妈妈，您为什么锁门呀？”

简不眠：“……”

“嘘。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简不眠半蹲下身，勾勾手指，让小孩的耳朵朝自己靠近。

小男孩很疑惑。

简不眠在他耳边低声道：“我找到你真正的爸爸了，刚才那个画像里的男人不是你的爸爸，不好意思呀。”

简不眠一边说，一边感觉到周边的空气温度骤然下降，阵阵阴风吹过，像有看不见的人在往他的脖子吹气。

偏偏简不眠的脖颈皮肤很敏感，很快泛起淡淡的绯红，像是被谁不满地亲吻过。

小男孩眼眸一亮，双手拍了拍，高兴极了：“太好了！我就知道那个男人不是我爸爸，我第一眼看上去就不喜欢他……妈妈，您快带我去找我的爸爸吧。”

简不眠不动于衷。

“妈妈？”小男孩见对方没反应，扯了扯对方的衣角。

简不眠俯身，温柔地吻了吻小男孩奶金色的发丝：“你的爸爸找不到的哦。”

小男孩神色僵硬：“什，什么意思？”

简不眠抬眸，看了眼天上，薄唇微启：“你爸是上帝，在天上飞着呢。”

小男孩没明白过来，瞳孔微缩，僵硬的神色尽是疑惑。

他想继续询问，可简不眠却站起身，毫不犹豫道：“我要指认神明，我认为我的孩子是神明之一。”

红字出现在半空中。

【指认理由？】

简不眠扬起唇角，声音轻柔：

“我只是教堂里一名普通的圣子，我从没有经历过情.事，却奇迹般地拥有了孩子。只有上帝才能赐予人未经情.事而生.育的能力，所以，他是我和上帝的孩子。”

“他不是神明，还能是什么？”

【…………】

【理由合理，指认成功。】

【伟大的圣母，您的孩子的确是光明神。】

古代欧洲主流的宗教是基.教或耶.稣教，而主导它们的圣书，则是《圣经》。

圣经中的确提到，上帝的儿子耶稣，是由圣母玛利亚所诞下，而玛利亚却是一名处.女。

也只有上帝能让她没有历经任何情.事便有感而孕。

直播间一片寂静，许久才有一条弹幕弹出来。

【绝了。】

***

简不眠重新看向小男孩。

被指认成光明神的小男孩被突如其来的金光围拢，他朝简不眠咧开唇，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

“还是被你发现了呢，亲爱的妈妈。”

他后退一步，金光闪烁，随即，他整个人像一面被摔碎的镜子，纷纷扬扬地破碎而开，伴随着浓烈的金光，消失在简不眠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