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头顶干净的夜空，庄静宜张了张嘴，没能发出任何声音，一滴晶莹的液体，从眼角滑落。

三年了……

末世刚开始的时候，忙着逃命、忙着收拢物资……

之后为了母亲，委身于杨王纪换取救命药，生存的艰难，让她喘不上气，没有余力认真看一看这片天地。

等武林生存基地建立，她们一家跟着杨王纪进入基地定居，她便再没有机会看到夜晚的天空。

即使白昼，也只能隔着绝能玻璃罩，看一眼外面的世界。

皎皎明月、璀璨星子。

原来，没了人世的繁华、没了万家灯火、没了车水马龙，夜空是如此澄澈美丽。

“出来了……”

谢鑫羽喃喃低语。

多久了？

被困在狭小的空间，尊严被践踏、身体被摧残，苟延残喘的日子，过了多久呢？

五个月还是半年？

或者更久？

谢鑫羽不知道。

从他的好爸爸，用他换了一千能量石开始，谢鑫羽一直过的浑浑噩噩，对时间的感觉早就模糊了。

他深深吸了口气。

自由的味道，真好。

庚子三和庄父、庄母也很激动，感触却不如忍辱负重的庄静宜、遭遇背叛的谢鑫羽来的深刻。

对谢鑫羽和庄静宜来说，再次看到天空，无异于重获新生。

“咪、咪嗷~~咪嗷嗷~~~”

从左天朗身上跳下来的姜邈，边兴奋的叫唤，边撒丫子疯跑。

看它的样子，显然是在地下待久了，憋的够呛。

左天朗没有管撒欢的小崽子，乌黑的眸子安静的看向谢鑫羽。

感受到左天朗的目光，谢鑫羽没有躲避、也没有畏惧。

他正视左天朗深邃的眼睛，微微躬身，站直身体后，没有感谢也没有告别。

谢鑫羽不卑不亢的说：“左先生，不知我有没有荣幸，成为您的追随者。”

大约一年前，中都幸存者发现了追随者誓言，消息与方法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扩散至各地生存基地。

不同于被强行划分主次的战宠契约，追随者誓言具有严格的上下之分。

追随者一旦立誓，且得到誓言对象应允，不得反悔。

自誓言生效起，追随者不得有任何背叛、伤害被追随者的行为，追随者无论天赋如何，等级提升都将受到被追随者实力限制。

举个例子，谢鑫羽四级变异者，庄静宜一级变异者。

如果谢鑫羽追随庄静宜，则誓言成立之时起，至庄静宜等级超过谢鑫羽止，谢鑫羽的变异等级不得寸进。

相较于追随者的付出，被追随者能从中得到不少好处。

收下追随者，被追随者将获得部分生命能量反馈。

追随者实力越强，被追随者获得的好处越大，随着追随者等级提升，能量反馈等比例增加。

当然，被追随者也不是没有限制。

由于追随者反馈的能量并非被追随者自身积累所得。

若被追随者自身实力、掌控力不足，不但无法完全控制反馈能量，还有可能导致自身能量受到影响。

另一方面，追随者死亡，反馈的生命能量也会随之溢散，被追随者在损失能量的同时，还会因此陷入暂时虚弱。

加之追随者实力受被追随者限制。

对于一些自身实力不强，需要培养打手、保镖的上位者而言，弊端很大。

所以，尽管被追随者有诸多好处，也不是什么人来追随都会收。

通常会从双方实力、已有追随者数量等，多方面综合考虑。

谢鑫羽的话，让左天朗挑了挑眉，饶有兴致的说：“你确定？我可是个荒原民。”

荒原民，指没有基地居民身份、居无定所的浪人，也有叫流民、弃民、荒狗的，叫法很多，无一例外，都带有浓重歧视意味。

哪怕有些荒原民能力很强、日子过得不错，在基地人眼中，也是一群上不得台面的野狗。

以谢鑫羽能力的特殊性，若非此前能力被抑制剂废了，只要愿意，找个有权有势的人追随并不难，没道理选上他。

“我确定。”谢鑫羽斩钉截铁道。

“理由。”

“我想活，也想要自由。”

“这话有意思，想活我理解，自由？你在和我开玩笑？”

“不是玩笑，只不过是我想明白了。”谢鑫羽自嘲的勾勾嘴角，继续道：“自由，从来都是相对的。我不当追随者，未必自由，当了，也不见得多不自由。”

左天朗脸上的兴味退去，他的目光投向某个方向，片刻后，说：“原来如此。”

谢鑫羽的话让他想起一些人、一些事，他也明白了谢鑫羽话中真意。

“那您意下如何？”

“可以。”

虽然左天朗不需要追随者，也不想再跟人扯上关系，但他现在不是无牵无挂的丧家犬了，成了一条有牵挂的野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