濒死之境+番外(39)

“唰唰、唰唰。”

小雨夹着暖风,温温热热,像是一种抚摸。

不疼,反而好暖和。

陈霜听到脑子里,有人在跟自己说话。

她听不见它用的是何种声音,但她知道它要表达的意思。

“你记得我的名字吗?”它问。

“我记得,”她睁开眼,脱口而出:“你叫小水。”

那只淡得看不出形状的兔子,冲她摇摇头。

雨停了。

最后几滴雨水坠向地面,它的身形跟着它们一起,“啪嗒”汇进黑漆漆的小水洼中,再也不见了。

头顶好像有一样东西,陈霜抓了抓头发,摸到发间……

她把那个小东西拿下来。

漂亮的糖纸,有七彩的色泽。它消失前,在她的头上藏了一颗糖果。

糖纸的角落,飘逸的字体写下四个小字——“沉溺即死”。

字迹是谢水的。

谢水是陈霜童年最好的朋友。取名为“小水”的兔子,是她送给谢水的礼物。

陈霜八岁那年,谢水死于哮喘。

他们的最后一面,是在谢水的病床前。

她哭着求他:“能不能不要死,不要把我抛下。”

先前谢水答应过她,他们已经说好的,他不会死掉。

但陈霜还再想问一次,因为谢水常常说话不算数。

果然,谢水又对她食言了。

“对不起啊。”他说。?

谢水的表情有点难过,那三个字很轻,陈霜出神地想——像鱼吐出的泡泡。浮出水面,迅速消失在水中。她觉得自己什么也没听到。

从谢水的葬礼回来,那只他还给她的兔子,陈霜亲手杀死了它。

24.回溯

兔子对她摇头,它不叫小水。

那它的名字是什么啊?

拆开兔子留下的糖果,陈霜将它放进口中。

酸酸的橘子味在口腔内蔓延开,熟悉的味道让她一时间控制不住表情,眼角难过地耷拉下来。往昔的回忆千回百转,涌上心头。

“滴答——”

屋檐的积水落进小水洼,漆黑的水面泛起一圈涟漪。

陈霜盯着放大散开的波纹,嘴里的糖慢慢褪去了最初的酸涩,她尝到丝丝的甜,清新温暖的橘子香气。

涟漪的中心跳出一只小白兔。

它看上去刚出生没有多久,绒绒的毛发雪白雪白。

短短圆圆的腿灵活地跳出水洼。它不看陈霜一眼,往远处跑走。

地上未干的雨水没有弄湿它的毛发,它跑得很快,像一团正在滚动的棉花团子。

陈霜在它身后追着它。

兔子是之前的那只吗?她不知道,在它的脖子上没有见到项圈。

陈霜一路跟着它,跑出校园,走过十字路,穿出巷弄,沿着石子小道一路向上。

路过店铺的霓虹、汽车的鸣笛,路过大排档的碰杯声,路过叫卖货物的摊贩,大人手中的拨浪鼓晃起来,小孩在笑。

口腔中甜津津的橘子味愈发强烈,小白兔跃进一户人家。

夜风扬起陈霜的额发,隐约能嗅到风中白玉兰花的香气,渐渐近了。

难以置信……她看着面前三层高的木质民宅。

它和记忆中的分毫不差,腐旧、破败,浸了水的木头呈现比晴天时更深的颜色,相邻民宅处种植了一颗瘦瘦高高的白玉兰树。

房屋二层,在窗户外用铁丝绕了圈晾衣绳的人家,便是陈霜儿时的家。

房屋三层,有露台,从露台能看到白玉兰树的树顶,露台角落,挂着一个空空的鸟笼。

陈霜看得出神。小白兔蹦蹦跳跳上了楼梯,在尽头处消失不见。

于是,她也扶着木楼梯的把手上楼。

下雨天,屋内总有一股受潮的气味。二层楼的倒数第三级阶梯木板坏掉了,不能太重地踩上去。

陈霜以为自己忘记了。这么多年来,她费劲心思要锁上自己童年记忆的匣子,去做一个正常的,能被大家喜欢的人。但到头来,她全部记得。

小兔子跳进它主人的怀中。

陈霜的脚步停在民房的第三层,她看见十七岁的谢水。

少年蜷在藤椅上,没穿袜子,脚踩着椅子的边沿。

瘦长白皙的手指轻轻揪住小兔子的耳朵,捏捏,又松开。他偏着头,无声地逗弄着它。

小时的陈霜没法找到合适的词语去谢水的美貌,可她也知道他好看。

眉毛、眼尾、发梢,宛如被人用画笔精细地描画过。

嘴唇薄薄的,颜色是浅淡的粉,像沾过水的一朵年幼便夭折的花。

谢水的脸色,好像永远都是那么的苍白。

身后的阶梯发出“嘎吱”声,有人在向上跑,发出的响动令脚下的地板震动。陈霜的视线定在谢水那儿,没来得及移开。

他估摸是也听见了响声,往她躲藏的方向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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