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瑾叶关上病房，脸上神色淡淡，看不出来两个人曾经有过极不舒坦的过去。

她走到病床前，语气很是平静：“不会，再怎么说，你差点因我而死，无论如何，我该来看看你。”

她说话很漂亮，也很刺人，什么你差点因我而起，我该来看看你，一句话，直接将两人距离拉开，拉得极远。

陆聂琛看着她，忍不住问：“除此以外呢？你就不关心我的身体状况吗？”

苏瑾叶没有回话，只是拉了椅子坐下。

这算是两个人撕破脸之后，唯一一次促膝长谈，她停顿了些许，说：“谢谢你那天救了我。”

第501章 都五年了，还不够吗

如果他不出现，自己已经是山上一缕幽魂，只有人在濒临死亡的时候，才迫切明白活着的好。

陆聂琛苦涩一笑：“你知道我想听的不是这些。你在关心我吗？我昏迷的这些天，你会不会想让我好起来？”

“会。”苏瑾叶毫不犹豫的应下，没有半点停滞，眼睛也不眨一下，“我希望你可以活下去，好起来。”

“然后呢。”陆聂琛迫切的想要引领下去，“你……在意我吗？”

苏瑾叶掀着眼皮看他，心里宛如明镜，她明白陆聂琛的意思，也努力让自己不抗拒接下来的话题，淡淡的开口：“在意怎么样？不在意又怎么样？陆聂琛，我只知道，我不能欠你一条人命，不能去背负这一条人命。

我感谢你让我活下去，可转念一想，你毁了我后半生，又救了我一条命，我人生自从遇到你，便是跌宕起伏层出不穷的麻烦……我知道我怪不了谁，可我无法不恨你。”

她用力吸上一口气，再次望向陆聂琛：“这可能就是孽缘吧，好在这些天在医院，给我足够的时间想明白，人活一辈子，为的是轻松自在，父亲走了这么多年，我想，我不该抱着恨意停留在原地，止步不前，我该试着前进。

所以我们之间，也就到此为止吧。”

“到此为止吗？”陆聂琛眼眶发热，忍不住苦笑：“如果我知道醒过来，听到的只是这段话，我恨不得这辈子都不醒过来。”

梦里有苏瑾叶，大学时期丝毫不曾厌恶他的苏瑾叶，而现实中，这个女人已经残忍到让他无法触及。

她的冷静，她的平和，无一不在宣判这段感情，哪怕他奋不顾身的努力，甚至于搭上半条命，也仅此而已了。

“不要再说丧气话了。”苏瑾叶轻叹了一口气，“何必呢。你追我跑的把戏，都五年了，还不够吗？”

“我要说……不够呢？”陆聂琛目光只锁在苏瑾叶脸上，双眸红着，竭力争取：“我可以为了你去死，我明白我曾经的愚蠢，也向你允诺，从今往后再也不会发生让你伤心落泪的事，就这样……也不行吗，不肯给我一点机会吗？”

她双手紧紧的攥在一起，觉得异常疲惫，这谈话，比她整夜未眠还要让她劳累和头痛。

“不是不给你机会。”苏瑾叶垂眸小声道：“是我想要放过自己了。”

“陆聂琛，我不知你累不累，我要累死了。大学追了你那么久，又跑了那么久，和你纠缠了那么久，我以为我们之间会开花结果，会有幸福，可到头来，只不过是我满腔热血一厢情愿。”

“发生的一切，像是一盆冷水，将我浇的透心凉，每次想到，我在活在痛苦与懊悔之中，与其是原谅你，不如说我们是在原谅彼此，现在停下，是给双方最后的颜面和尊重，再往下走，仍旧是两败俱伤不得善终，你懂吗？”

陆聂琛懂，他怎么不懂，只是心存侥幸，心有一丝希望，自顾自的认定苏瑾叶还爱着他，终有一日，会被她打动，结果却换来这么一个下场。

他不是不认，她扑上来咬他一口都是该的，主动谈放过彼此，是她唯一善念了。

可胸口仍旧翻涌着强烈的情绪，抵着骨架，抵着胸腔，几乎窒息。

他忍到极致，手臂勒出一根一根的青筋，几乎要费劲了全部的力气，才能不将苏瑾叶用力抱入怀中。

缓了片刻，他薄唇抖着，轻微的点了点头，淡淡一笑：“是，一切都该结束了。对不起。”

苏瑾叶起身，如行尸走肉一般打开房门出去，所有的过往，在她走出房门的那一刻，一笔勾销。

再没什么恩怨情仇，也不会再有，从今天起，都结束了。

苏瑾叶很快办理了出院手续，出院的那一天是慕任痕来接。

他们回到公司，忙着香区的项目。

新年很快过去，街道又从热闹非凡张灯结彩，变得和往日一样，生活也突然间恢复了前所未有的平静。

陆聂琛还是没能在年后的第一个月末出院，苏瑾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算一算日子，也已有半个月没再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