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荷瘾(104)

那天怀野告诉她,当初给她做公证的男人说,房子一开始就在Rachel的名下,她拿到的房产证是假的。

Rachel的确做得出这种事情,掉包她的房产证,不过就只是想控制她,操纵她,把她从一个笼子里放出来,总要用更大的笼子把她关住。就像是楚门的世界。

哪有绝对的自由。

乔稚晚施施然地过来,找了处位置坐下。这一块小地方被他们折腾的挺专业,像是要在楼顶开演唱会。

她就近坐在怀野的身边,环视一圈儿周围,视线在刺刺的身上停了小半秒,看到刺刺的唇上落着怀野抽了半截的那支烟,淡淡地问他:“你以前,是不是有自己的乐队?”

她才洗过澡,周身逸散开清冷的潮气,好似彻底被他同化,先前她身上那缕莹莹绕绕的旖旎玫瑰香气不见了。

被清爽的薄荷味道代替,很好闻。

怀野从没觉得那廉价的洗发水儿有这么好闻过,总把他的头发洗的很干燥。

乔稚晚随手接过他手里的贝斯,有点新奇地在手里把玩了下,她发梢的水滴落在他手背的皮肤。

居然很热。

那贝斯的背带还在怀野的身上,他就被她的力道这么带着,弯了腰。

清冽的鼻息从她的鼻尖儿呵下来,少年线条遒劲却又有点儿单薄的身板儿挡在她的眼前,纹身很扎眼。

她略略地一抬眼,微微一笑,补充了自己的话:“我可没有想关心你啊,就是今天看了看,觉得你很专业,问问,你不想说可以不说。”

他总是一副拒人千里的姿态,如此他们之间的物理距离拉近了,好像他总似有若无地同人隔开的那道隐形的距离,跟着一瞬间缩短。

怀野这下也没否认,“嗯”了声:“玩儿过。”

他把背带从身上摘下,挂到她肩膀上去,一只手拂开她肩头的湿发,她纤细的脖颈在他眼前展露无疑。

怀野说:“你行不行啊,这样儿就上来,感冒了别怪我。”

乔稚晚轻笑:“怪你干什么,你不是说要带我玩点儿‘不理智’的吗,那我现在就想坐在这里,算不算你说的‘不理智’?”

她说着,背好了那贝斯,手指拨弄了下。

发出难听的闷响。

她觉得有点意思,还对他扬了扬俏丽的下巴,秀眉轻挑,得意地问:“喂,怎么样。”

怀野别开脸,嗤笑:“你自己听听,难听死了。”

“哦,你不是要教我嘛,”乔稚晚说的理所当然,“那来啊,教教我怎么弹得好听,学会了跟你去演出。”

学会了跟你去演出。

不知道为什么,这句话好像给了这个漫无目的夏日,还有至此都在出逃的彼此莫大的勇气和盼头。

“认真点学,你不要拖我后腿,”怀野说,“到时候你不要拖我后腿。”

“不好意思,一般呢,只有我嫌别人拖我后腿的份儿,”乔稚晚有点儿傲慢地笑笑,“那来吧弟弟,到底怎么弹?”

“别总是叫我弟弟,行不行,”怀野觑她,有点脾气,“不然不教你了。”

乔稚晚于是笑眯眯的,卖了个乖:“好的,怀老师。”

怀野忍不住就笑了,很不耐烦她的样子:“看好了,就教一遍。”

“没问题,怀老师。”

怀野又问她:“除了贝斯,吉他和鼓,想学吗?键盘我也会一点。”

“我倒是敢学,你到时候敢让我跟你上台吗?”

“有什么敢不敢的,”他笑道,“开心不就好了?”

乔稚晚看着他的笑容,不自禁地被他感染。

她是看过他的演出的,他吉他玩儿的很好,其他肯定不在话下。而且这些天,她还在网上暗暗地搜索过与他之前的乐队有关的讯息。

唯一铺天盖地报道的,就是两年前一场在港城举办的音乐节,作为乐队首秀,从那之后便打出了名气,受到了许多知名音乐厂牌的青睐。

但自那以后,就没什么水花儿了。

乔稚晚瞧着他认真的侧脸,思绪时而跟着那些只字寥寥的消息猜测他的过去,时而跟着他修长手指的律动,默默地去记弦音和指法。

他的指腹上有明显的旧伤,她注意到过,且不论梁桁怎么说,她尊重任何一个对音乐抛头颅洒热血的人。

曾经的他,肯定也为此倾注过自己的满腔热情。

虽然他什么也没说。

但她就是如此的确信。

晚风中,乔稚晚突然明白了,夏帷和刺刺那种姐姐的为什么会喜欢他这样儿的。

他是那种哪怕不在青春期,都会惹人无限肖想的男孩子。

沉浸在音乐中的他是那般的有力量,那般的随心所欲,夜幕沉下来,一盏随意接到这破败顶楼的昏暗小灯,都能让他光芒万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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