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荷瘾(181)

乔稚晚看着他,唇微启。

忍住了骂人的冲动。

她找了一圈儿没在包里找到纸巾,吧台附近也被保洁人员收拾得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了。

她总不能这么湿哒哒地走出去。

实在有点太狼狈了。

“我会给我的朋友帮忙,”怀野看着她,继续用那种恶劣至极又带着轻嘲的口气说,“但我和姐姐又不是朋友。”

“——我就想让你帮我找点东西擦一下,”乔稚晚有点不耐烦了,“你一定要这样吗。”

“哦,”怀野又笑了,“那不还是要我帮帮你?”

“……”

乔稚晚不想再同他多说了,彻底没了耐心,她从椅子上站起来,一瞬间的抽身,酒意汹汹地直冲天灵盖,她整个人摇摇欲坠,差点儿又栽回座位,勉强扶住面前的吧台才站稳。

她不打算与他像方才一样调笑,也不准备继续恳求他帮助自己。

开始四下搜寻有没有能解决她当下困难的东西。

一张纸巾就好。

但她实在喝太多了,脚跟都软,头顶的光落下来,登时头昏脑涨的,她这么站起来,正要向一边走。

忽然察觉,他接近了她。

仍然是那阵清爽的薄荷香气。

不知道为什么,和他碰面了这几次,她对他的感觉,自然是陌生和熟悉交杂着的——但总是熟悉的感觉更多一些。

他和他的乐队如今名气在外,她像他这样年纪的时候,几乎每时每刻都在享受光芒簇拥和外界的审视。

但他好像没太多的变化。

依然如此随性散漫,自由自在,随心所欲,她了解过一些他的传闻,据说他这人除了演出,平时很低调。

也没像那些早早成名的人一般肆意地挥金如土,就是这薄荷味儿的沐浴露的香气,廉价清爽的像是夏日的风,伸出手,随手可得,她轻轻一嗅,扑鼻沁心。

面前一堵人墙结结实实地拦住了她。

以至于她后退一步,差点被高脚椅绊到栽回去。

她身体向后一沉,半个人失了控,往后跌去的一刹那,左手的手腕儿被他的右手牢牢地抓住了。

看不清他手背的纹身是什么。

但好似野蛮的藤蔓,肆意生长,和他的气息一同,死死地缠绕住了她。

她几乎是被他这么拉到他的身前的。

牢牢地撞入了他的怀中。

他穿黑色衣服,都不介意她身上的红酒渍会弄脏他,只这么捏住了她的手腕儿,淡淡缕缕的薄荷香气和烟草味道倾压下来。

那双黢黑好看的眸子攫住了她,下巴却依然倨傲地半扬着,唇角一点肆意不羁的笑容,很是得逞:

“一般呢,要我给不怎么熟悉的人帮忙,求我一句就好了,”他戏谑地说,“你呢,不求求我?”

“……”

这什么人?

乔稚晚简直又气又笑,对他这副无理取闹的模样熟悉无比,她执拗地扭着自己的手腕儿,妄图挣脱他。

他也没勉强,反而在她施力的一刻故意地松了手。

于是她整个人被身体后倾的力道甩着,一屁股就栽到了座位里,疼得她皮肉发麻,都暗暗地嘶了气。

她这样狼狈了,好像才满足了自己恶作剧一般的报复心,怀野笑着觑了她一眼,说:“等着。”

他说完,背过身,径直走到了吧台的另一侧。

直接进去了。

那里面还有收银机什么的这里的私人设备,保洁人员和刚才的酒保不知道这会儿去哪了,乔稚晚见他那么大喇喇地走进去,她张了张唇,想制止:“喂……你别直接走进去啊。”

怀野听见了,只抬眼看了她一眼。

依然我行我素,大摇大摆。

他这个人……

这的确是他的行事风格。

如果是以前的他,哪怕她今晚缺钱了,他可能也会大摇大摆地进去,带着她当一次午夜卷款潜逃的江洋大盗,搞定一笔就飞之夭夭。

但他没有。

几年过去,他终究是成长了不少,又因了现在专门搞乐队了,一举一动都在人的眼皮之下,行事多少有收敛。

乔稚晚也不知道自己幻想什么,想到那场景不禁心底暗暗发笑,一夜左右逢源的疲倦这才有所舒缓。

直到他把纸巾从吧台后拿出来,递到她面前,懒洋洋地拉长声调“喂——”了一声,她才回过神来。

怀野随手把那沓纸巾扔她面前,“擦吧。”

乔稚晚迎上他一眨不眨盯着她的目光,拿过来,还颇有点儿赌气地说:“刚才还不是让我求你?突然这么乖?”

怀野轻嗤,懒得跟她计较。

别开目光,不再看她了。

他的视线落在吧台各种精致又奇形怪状的酒杯上,时不时拿起来,看一看,观察观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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