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荷瘾(183)

不知道怎么,乔稚晚心底有个声音,好像笃定了他会在这一刻叫住她——所以她刚才的告别丝毫没有拖泥带水。

甚至没有一直追问他那个问题。

她足够保留。

许颂柏自然也听到了那声,他揽她腰的力道正要强硬几分,但她已经先一步地回过了头。

方才五光迷离的吧台,此时暗了大半。

他的身材颀长高挑,半明半晦的光落在他的眉眼、鼻梁、肩头,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但一晃发觉,他的轮廓比先前更成熟,也似乎更锐利、果断。

“干什么,话问一半就走?”

怀野吊儿郎当地笑着,懒懒地倚着吧台边缘,半抱起手臂来,淡淡地看着她,“刚酒会那么多人就问了我一遍,我以为是你不好意思追问我,刚又问我一遍。”

他好像丝毫没把她身旁的男人放在眼里似的,只是散漫地笑着:“不是很在意我有没有收到你寄给我的东西么,怎么,现在不想知道了?”

“………”

许颂柏不可避免地皱了眉。

怀中的女人完全没有察觉到他的不满,只是将自己的视线,投向了那方年轻的男人,以至于双目一眨不眨。

酒精就是会让人失去一些往日的淡然和理智,他在她的眉眼之间,明显看到了那种兴味十足的笑意。

于是乔稚晚笑着问:“所以你有没有收到?”

“我收到了。”

怀野平静地回答了她,没有同她绕弯子。

乔稚晚这下心安些许,点了点头:“收到了就行。”

有那么小半晌,二人之间好像只有风在流淌。

从这个问题之后,好像再没有别的话题了。

他们以前是那么的无话不谈。

乔稚晚不知道,此时,自己心底是暗暗感到了遗憾还是什么。

她忽然觉得,也许他装作不认识她,她也顺势为之,不要告诉任何人他们认识过,就是最好的状态了。

总比现在无话可说要好很多。

他说他们不是朋友。

那他们之前算什么呢。

乔稚晚没再多说什么。

她转身,和许颂柏一同离开了这里。

*

回家路上,雨大不少。

周末的二环路,这个点都还在拥堵,雨刷冲不尽堵车的焦躁,降下半侧车窗,凉风夹着雨丝飘进来,拂在人脸上,凉丝丝的。

接到了Rachel的电话,报了平安。

乔稚晚对电话那头说了两句,脑袋一歪,靠着副驾阖目浅眠。

许颂柏帮她把手机拿出来充电时,看到了她包中放着一盒没拆的烟,淡蓝薄荷色的盒子,印着“南京”二字。

他的生活习惯良好,不碰烟,很少喝酒。

他知道她工作烦心了最多也只是抽两口电子烟解解闷,但甚少在她的手边看到这样的滤嘴烟。

她从前绯闻缠身、忤逆Rachel厉害的那段时间,有不良媒体编造她滥用药物、吸/毒这样的新闻去博眼球,她那时焦虑到极致,每次上台演出之前甚至都需要喝酒到半醉状态才能进入音乐情景。

许颂柏理解她。

但他一向是不喜欢她碰烟这种东西的。

她家世优越,不应染上这样的恶习。

不由地,他回忆起四年前,和那个叫怀野的少年一起玩乐队的她,为了气Rachel还染了头不伦不类的金发——漂亮是漂亮,但实在是不适合拉大提琴的她——好在她后来回归了正轨。

想到刚才他们又一次碰面,许颂柏就多有不悦。

而怀野结尾的那一番话,明显是在挑衅他这个她的未婚夫。

车流缓缓地向夜色尽头涌动,她也因了车子的动静睁开眼,拿起充了电开机的手机瞧了眼时间。

许颂柏便抓住这个机会,笑着问她:“今天晚上的品酒会怎么样?”

“酒还好,”乔稚晚笑一笑,滑动手机,“就是总要喝,来不及回味就不知不觉醉了,你不也看到我的衣服了吗?都喝成了这样。”

听她打趣,他只是弯了弯嘴角,却没太多的笑意,目视前方,继续问:“跟他,也喝了?”

“谁。”

“怀野,”他说,“我听说,他的乐队现在挺红的。”

“跟他啊。”

乔稚晚想到他那会儿把她的那半杯酒倒入他的半杯里的动作,还说她的脸都喝红了,两种酒交融在一个杯子中,好像他和她已经面对面地喝过了。

但她此时却否认了他的行为,回答许颂柏说:“没怎么喝。”

“他说的收到了的东西,是什么。”

许颂柏问。

乔稚晚觉得没什么可隐瞒的,说:“就是之前我说,等他的乐队正式成立的那天会送礼物给他,去年寄到他朋友在北京的地址,我不知道他有没有收到,今天问了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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