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玄学出道后我红了(1327)

作者:宗年 阅读记录

是他导致了这一切。

他必须要赎罪。

白师傅活得就像是苦行僧,他无视其他村人对自己指指点点嘲讽的目光,也对儿子儿媳来找他炫耀如今的家产无动于衷。

儿子气急败坏,骂他是过时的老古董,说现在是笑贫不笑女昌的年代,别管钱是怎么来的,只要有钱就行。

儿子质问他,是不是真以为皮影是个值钱玩意儿,知不知道现在根本没人在意什么正宗和童子功,不管传承与否,人家现在都只要一个能宣传的噱头就行,只要多上几次电视多让杂志采访几次,就连村头的二傻子都能靠着皮影戏这张大旗被人称作大师。

‘爸你醒醒!你那老一套已经过时了,现在没有用了!你花费几个月做一个皮影人物有用吗?他们一堆外行根本看不出好坏之分,你演给瞎子看!’

儿子气得砸烂了柴房里的东西。

但白师傅却如老僧入定,耷拉着眼皮,任由儿子在自己面前发疯,扔过来的佛像砸伤了他的额角。

儿子慌忙扑过来,愧疚的想要帮他止血。

但是越过儿子的肩膀,白师傅看到,青年就站在他家院子的门外,笑盈盈的看着他。

佛像碎裂在地上,似乎是在嘲讽他。

你看,这就是你造下的孽。

当年郑木匠一家出事的时候,他的儿子虽然不是直接的参与者,却是知情者。

知情,却不阻止。

冷眼旁观,任由死亡,又与杀人者有什么区别?

白师傅挥开了儿子,只长长的叹息了一声。

他有预感,他们所有人犯下的过错,到了要偿还的时候了。

一语成谶。

从那天起,整个白姓村子,迎来了庞大的死亡。

青年背着木匣子,站在送葬必经的村路上,笑盈盈的看着丧家哭嚎,纸钱纷纷落下。

白师傅站在青年背后的小路上,沉默不语的注视着这一切。

青年回过头,笑着问他,白叔,我爸妈连个葬礼都没能办,我这个为人子的,是不是过于不孝了?

青年也没准备等到白师傅的回答,只是笑着道,所以我想为我爸妈补办一场葬礼,坟墓就用这个害死了他们还有我弟弟或妹妹的村子吧。

白师傅看着青年,青年大笑得畅快,笑着笑着,却泪流满面。

他也闭上了眼,静静等待死亡轮到自己。

送行的队伍越来越短,祖坟葬不下就随意扔在地上,没有人再在意家人的死亡,也不顾得悲伤。

整个村子人心惶惶,唯恐下一个死亡的会是自己。

可是,直到村子里所有人都死亡,男女老少一个没有逃过,白师傅却还活着。

想要活的都死了,唯一一个想要死的,却活了下来。

白师傅不觉得高兴,只觉得这是莫大的讽刺。

他沉默的帮那些绝了户的人家处理好了所有的尸体,当他低头注视着一张张青白的脸时,也回想起了当年郑木匠的死。

郑木匠当年是否也求过饶,让那些人放过自己,哽咽的说过他还有妻儿,妻子还怀着身孕。

可是,当年那些人没放过郑木匠。

于是当郑木匠的儿子回来复仇,也没有饶过他们。

白师傅将自己惨死的儿子儿媳连同孙子,都好好的安葬了,然后去敲响了青年的家。

‘树木,我知道你恨我,恨这个村子。’

白师傅看着开门的青年,沉声恳求他杀死自己:‘现在所有人都已经死了,只剩下我,所以我来了。我死之后,也许,你就能放下仇恨,重新生活了吧。’

青年笑得前所未有的畅快轻松,说出的话却如毒蛇吐信,令白师傅浑身发冷。

‘白叔,一切都因你而起,但一切其实和你又没什么干系。’

青年说:‘我父母死的时候,你都不在,你唯一做错的,好像只有最开始邀请我们一家来村子……不,这件事上,做错的其实是我。’

‘如果我没有在集市上看到皮影,喜欢上皮影戏,或许我父亲也不会下定决心应邀前来。是我缠着父亲在集市上多看了几眼大闹天宫,才导致了这一切。’

说着说着,青年笑着哭了出来:‘所以你看,白叔,我们同样是罪孽深重的人。我们就该这么痛苦的活着,直到死,直到偿还完罪孽才行。’

白师傅长叹一声,闭了闭眼。

当他睁开眼时,过去的一切都如水中泡影般消失,唯一仅剩下的,就是结满了蜘蛛网的昏暗房梁。

还有半蹲在身边,眼带关切和震惊的官方负责人。

“眼看他起高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①

白师傅声如蚊呐,低低唱起的曲调破碎不成句,曾经的一幕幕重新在他眼前上演又破碎,最后都变成了一张张青白失去生机的死人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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