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话音忽然顿住，唇边慢慢勾起一抹轻笑，“是啊，我很快就能够亲自照顾我的晟儿了。”秦梦妤轻轻抚摸着卓匀晟的额头，眼中满是慈爱，“晟儿，以后就跟在娘身边，好不好？”

秦昭仪听见这话，脸上惊慌之色更浓，“大姐……”

“闭嘴！”秦梦妤忽然厉声呵斥，“你这个废物，连个小孩子都照顾不好！晟儿是谁？是我大桐天下唯一的皇子，你竟然让他被门槛绊倒——他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你有几条命赔？”

这样的言论，身为现代人，从小学习着“众生平等”的价值观长大的丛歆和靳伊杭，都有些无法接受。靳伊杭微垂着头，选择不看，丛歆只好自己打断秦梦妤，“秦姐姐，还是先让太医看看晟儿吧，若是真的受伤了，再责怪昭仪娘娘不迟。”

“我的晟儿，是龙子，自有上天庇佑，怎么可能受伤？”秦梦妤大声嚷了一句，随即才想起说话的人是远曦公主，不是她能随意呵斥的人。可是，在后宫浸淫多年，秦梦妤对什么人、什么身份地位再清楚不过，远曦一个不受重视的公主，太后又外出礼佛不在宫内，能奈她何？

丛歆也不和秦梦妤一般见识——她已经看出来了，十有八/九，这个秦梦妤才是太子卓匀晟的亲生母亲，只是不知因为什么，她虽然给昭皇帝生下了儿子，却不能以宫妃的身份名正言顺地抚养自己的儿子，或许就是出于这样的考虑，她的妹妹秦梦婉进宫了，名义上是昭仪，其实就是专门抚养太子的养母。

其实，秦梦妤刚刚话语里一不小心还透露出一点，就是或许在不久之后，她就能以宫妃的身份在后宫行走了，同时也拥有了亲自抚养儿子的资格。可是，真到了那个时候，秦梦婉又该如何自处呢？

一时的造次，虽然秦梦妤并不放在心上，却也很好地让她冷静下来，知道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最重要的还是确定卓匀晟的安危。

“太医。”她将卓匀晟交给身边的小宫女抱着，自己站起身来，倨傲地一点头，“好好给太子检查一下，可不允许有任何疏漏的地方。”

“是。”靳伊杭虽然看不惯秦梦妤的做派，但是爱作妖的病人他在医院上班的时候就见过不少，秦梦妤这样溺爱孩子的家长也见得惯了，他示意宫人们将太子抬到里间的榻上（就是刚刚丛歆坐过的那个），推起卓匀晟的裤腿，小太子幼嫩的腿上被磕红了一块儿，却不曾破皮流血。

靳伊杭伸出手指，在膝盖上轻点了几下，问卓匀晟，“疼吗？”

卓匀晟先朝靳伊杭做了个鬼脸，才看着秦梦妤大声嚷道：“疼！娘——我疼啊！”

“怎么回事？”听到儿子喊疼，秦梦妤又有些慌神，她的脸上一时露出厉色，一时又带着些恳求，“太医，你怎么回事，为什么弄疼了太子的腿？晟儿你……你的腿真的很疼吗？太医，晟儿的腿到底有没有事，怎么会那么疼？”

丛歆听着只觉得无语：刚才摔倒磕了一下，疼也是自然的事。但是这没破也没肿的，在她看来就连卓匀晟喊疼的语气都是三分真七分假，怎么就“那么疼”了？也就只有秦梦妤关心则乱，才会被这小太子骗过，还脑补得更严重了。

靳伊杭依旧好声好气，“刚才太子殿下绊倒，摔了一下，都会有些疼的。但是太子殿下膝盖不肿，就是骨头没有什么事，也没有摔破皮，没有流血，这其实是没事的。这个年纪的小孩子，时常摔打身体，磕磕碰碰都是常有的事……”

丛歆能听出来，靳伊杭其实是忍着一句“没有那么娇气”没说的，她也觉得，秦梦妤实在是有些小题大做了。至于太子卓匀晟……

“娘，我疼——要娘抱！”

丛歆忍不住在心底叹了一口气，小孩子的表现，其实已经从侧面证明了她的猜测是正确的：卓匀晟人小鬼大，说不定早就知道自己的生母并不是秦昭仪，而是秦梦妤了。但是皇帝安排秦昭仪做他的养母，而秦梦妤看见儿子的时候又表现出很惊喜的模样，在综合种种迹象，丛歆大胆地猜测，恐怕卓匀晟平日里和生母亲近的机会不是很多，为了能够和生母多相处一会儿，为了能够占据母亲的怀抱，他不惜小病大养，夸张作态，其实就是在跟母亲撒娇。

秦梦妤忙坐到儿子身边，将卓匀晟重新揽在怀里。小太子脸上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神色，他又偷偷朝靳伊杭做了个鬼脸，才转过头开始观察丛歆。

“这是谁？”他的注意力瞬间被丛歆吸引，拉着秦梦妤的袖子问。

见儿子不再喊疼，秦梦妤也松了一口气，看向丛歆的神色也变得和善起来，“这是你的远曦小姑姑，来，喊姑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