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丛歆倒是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能说的，她又不是在真的宫斗，还需要考虑要不要站队——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利用自己的已知信息，最大限度地换取未知信息。之所以不动声色，没有一上来就竹筒倒豆子似的将自己的知道的那些说出来，也是为了调一调王皇后的胃口，以便交换。

现在，却是到了这个“交换”的时间点了，有“交”才有“换”，她若是不明确地给出答案，恐怕她也不用再想从王皇后这边打探到别的消息了。

她从容地笑了笑，坦然地道：“就是小孩子顽皮——太子年纪还小呢，猫嫌狗憎的时候，走路不好好走，蹦蹦跳跳的，被建安宫的门槛绊了一下，好在没受伤，知道教训，下次就好了。”

“没受伤？”王皇后挑了一下眉，“那就是秦尚宫……”以王皇后的身份，当然不会喊秦梦妤一声“大姑姑”，那也未免太降低自己的身份了——这，或许也是王皇后维持自己最后的自尊自持的一个坚持。她脸上露出一点不屑之色，嗤笑一声，“不过，太子的事，再小也是大事，芝麻绿豆大小都得看成是个西瓜。”

她唇边噙着丝丝缕缕的笑意，又带着一点神秘地叹了口气，“秦昭仪也不容易，虽说是她在照顾太子，但是打不得骂不得，毕竟不是……”她顿了一下，或许是因为关键信息不能在此时说出，因此没有继续，而是又转了话题，“还有贵妃在一旁虎视眈眈，哪边都不能、不敢得罪。都说后宫的女人苦，但是和秦昭仪比起来……她才是真的苦啊！”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大家，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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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桐宫秋梦（8）

理论上来说,昭皇帝后宫的女人，其实都是王皇后的“情敌”。这当然是按照现代人的三观来界定，若以古人的三观来界定,那么后宫所有除王皇后之外的女人,都是为昭皇帝和王皇后服务的人——大部分都是只为昭皇帝服务的,王皇后就是个附带。

虽然只是附带，但是作为名义上的昭皇帝的“敌体”,王皇后是不应该吃这些人的醋的，甚至不应该将这些人看成是和自己平起平坐的“人”,她的眼睛里,就不应该有这些人的存在。

但是，规矩从来都束缚不住人性,王皇后控制不住自己对秦梦妤的嫉妒,就也不可能对后宫中的女人一视同仁。她嫉妒秦梦妤，将她视为自己最大的对手,最能威胁到自己地位的人；利用宋贵妃，同时却又有一点看不起她；但是对秦梦婉，却是发自内心的同情。

这一份同情，并不因为秦梦婉是丈夫的小妾而有所消减,甚至,正是因为秦梦婉没有选择的成为了自己丈夫的小妾,而她又对自己的丈夫足够理解，这才会对秦梦婉生出同情。

这样的皇后，虽然只是一个副本的NPC,但是她身上拥有人性，这让丛歆有些不愿意相信，她几天之后就会成为杀人凶手。当然，王皇后身上的动机，也和她的人性一样明显，丛歆可以肯定：王皇后一定是已经怀有身孕了。

没有一个皇后，或者说没有一个宫妃，会不想让自己的儿子当上太子——但是前提是，她肚子里的孩子，肯定是个儿子。

王皇后能笃定这一点吗？

就算她很笃定自己肯定能生儿子，挡在她前面的，也是年纪尚幼的太子，而不是太子那没有名份的娘吧？

丛歆离开坤宁宫的时候，还没有放弃思考王皇后究竟能不能算做一个嫌疑人，她穿过夹道，和御膳房派出来送膳的人擦肩而过。御膳房的人低头避到一边，丛歆扫了一眼打头的御膳房副总管，没有多做停留就离开了。

***

中午匆匆用过午饭，休息了一会儿，丛歆就开始奔赴今天能够探寻的剩下一张新地图：宋贵妃的辰澜宫。

辰澜宫同样位于东六宫之中，比起坤宁宫来，位置更加靠后，处于东六宫的最深处，但是建筑的气派程度，却并不亚于坤宁宫。

菡星尽职尽责地为丛歆介绍了这一位NPC的情况，“宋贵妃是抚远大将军的女儿，抚远大将军去年告病荣养，如今就在京郊的别院里住着，听说半年前就一病不起了。”

因为还没有见到宋贵妃本人，丛歆只能先囫囵吞枣地记下这些讯息。

“宋贵妃虽然一直不得宠，但是从小被娇养着长大，又是武将之女，跋扈任性——现在最大的靠山眼看就要倒了，也并不收敛。前些日子皇后说精神不济，想把后宫大小事务交给贵妃代管，她二话不说就接下来，包括这一次万寿节后宫的小家宴，也是她一手料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