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友是只垂耳兔(76)

简游睫毛被泪水沾得湿透,还要强装出一脸的不在乎,竭力压着哭腔:“死了就死了吧,反正那个臭脾气也没人要它。”

他把脸撇到一边,幼稚地试图用睁大眼睛这种方式阻止眼泪掉下来,发泄般的语气,不知道在说谁:“反正它妈都不要它了,死了正好少受罪。”

陆时年用手去擦他脸上的眼泪,发现源源不断擦不干净,心烦意乱地啧了一声,干脆用力把人按进怀里,让他掉的眼泪全沾在自己肩膀上:“宝贝儿别哭了,哪儿来这么多眼泪?”

简游哽了一下,原本可以忍住的呜咽在陆时年的诓哄下毅然决堤,似幼兽落单后绝望的哀鸣,手抖得厉害,那是情绪崩溃后最直白的表露。

陆时年心疼得要命。

他紧紧抱着他,用手臂为他划出最安全最可靠的一方天地,低头亲吻他的发顶,字沉句稳:“谁说的没人要?”

“他们不要,我要。”

“我陆时年要。”

-

这个状态不适合回宿舍,陆时年直接将人带回了家。

简游哭累睡着了,醒过来时天已经黑了,他一个人躺在陆时年房间的大床上,窗帘拉得不留缝隙,霓虹透不进来,只有一盏云朵形状的夜灯在床头温柔发光。

那是陆时年特地给他买的,下单的时候还缠着问他要粉色还是蓝色,被简游不耐烦踹了一脚,最后买了白色。

他从床上坐起来,听见敲门声扭过头,陆时年靠在门边闲闲看他:“还说叫你,正好你醒了,出来吃饭吧。”

陆时年发挥稳定,一桌子色香味俱全。

简游扒拉两下头发,一声不吭拉开凳子坐下吃饭。

陆时年在他旁边坐下,关于下午的事情一个字也没有提,只是偶尔给他夹个菜,说这个好吃,让他多吃一些。

一切都和平常没两样。

简游抬头看了他几眼,吃饭的速度渐渐放慢。

“我今天……遇见她了。”最后还是他主动开的口。

陆时年是他身世的唯一知情人,他憋得难受,能够倾诉的人只有他。

他也只想告诉他。

陆时年问:“他是谁?”

简游盯着筷子尖,闷闷道:“我妈。”

这个称呼好陌生,简游说得拗口,差点咬到舌尖,浑身不自在,浑身不适应。

陆时年眸光忽地一闪,保持语气如常:“超市遇见的?”

简游嗯了一声。

陆时年帮他盛了一碗汤放在手边:“那还去吗?”

简游睫毛颤了颤,说:“不去了。”

这种久别重逢挺恐怖的,遇见一次就够了。

陆时年又问:“那还哭吗?”

这次简游很久没有出声。

他低头看着碗里的食物,过了好久,才说了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她跟她儿子在一起,我就在她面前,正好听见她对她儿子说喜欢他,无论他是什么样子都喜欢他。”

刚说完,他就被捏住下巴,被迫抬头。

陆时年视线在他脸上逡巡一圈,果不其然,肿胀未消的眼眶又红了,见被发现,还倔驴似的皱起眉头想躲。

“躲什么。”陆时年淡淡开口:“是我又不是别人。”

简游嘴硬:“我没哭!”

陆时年:“嗯,现在还没开始哭。”

简游艹了一声,皱着眉头不说话了。

陆时年扯着嘴角:“是不是委屈,她对另一个儿子那么包容,对你却这么狠心?你不过只是多了一对耳朵,她就不要你了。”

简游死不承认:“我没有。”

“最好没有,她不配。”

陆时年一字一句:“她抛弃了你,你可以恨她,也可以念在她给了你一条命的份上不恨她,但是你不能怀念她,不能原谅她,你得记清楚,从来都是她对不起你,害怕重逢的也不应该是你,而是她。”

简游愣住了,陆时年见状松了些力道:“人一不记仇,就容易受委屈,但是游崽,我不喜欢你受委屈,所以你得争气一点,记仇一些,什么也不用怕,只要时刻记着,有我在后头给你撑腰,记得住吗?”

简游没回神,也没说话。

陆时年勾起唇角,在他下颌轻轻挠了两下:“出声。”

简游飞快眨了两下眼睛,眼眶红潮褪去,神情缓慢地浮现出几分不自在,却难得听话地哦了一声:“知道了。”

“知道就好。”

陆时年满意收回手:“别去信那个人的鬼话,她早就从你的人生退场了,你现在平安长大,生活顺遂,未来一片光明,没必要去为一个淡得只剩称谓的人浪费时间。”

“游崽,不谦虚地讲,‘无论你是什么样子我都喜欢你’这句话,现在只有我配对你说。”

简游以为自己会难过自闭很久,或者至少心塞失落很久,但事实是,根本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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