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笙目不转瞬的凝视着她在灯光下近乎透明的脸,胸腔里那股好不容易才强行压下的怒气又隐隐有些升腾的迹象。
可他终究是忍住了没发作。
他知道她是那种吃软不吃硬的性子,越是逼急了她她越是不听他的话,偏偏就要和他对着干,要气死他。
他头一次被她气得失了理智,险些真的掐死她。
万幸她昏过去了,他才骤然醒悟自己做了什么。
他看了眼她裸在被子外那只受伤的右手,护士已经给她清理好包扎过,下唇上的血迹也清理干净了,只是下唇还微微有些肿,却已经不那么触目惊心。
他无声的注视如同一束探照灯,让楼伶觉得浑身不自在,本能的就侧过身留给他一道背影。
身后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她眼皮动了动,猜他这声叹息是因为没能掐死她?
两人就这样谁也不说话一个装睡一个对着背影沉默,如果不是他存在感太强烈,楼伶几乎要以为他已经离开了卧室。
不知过了多久,床的一侧忽然一沉。
她的心也跟着一沉,身子立即綳得紧紧的。
莫笙上了床在她身侧躺下,却并没有去抱她,虽然他就侧着身躺在她身后距离不到两公分的地方,如果他想抱她,触手可及。
可他只是学她像个婴儿一样把自己蜷起来,他双手交握在胸口,额抵着她的背,之后就一直维持着这样的姿势,许久都没再动过,也不出声。
楼伶总害怕等她睡着了他会抱她,所以一直警惕的睁大眼瞪着前方的某一处不让自己睡着。
可她身体太虚弱,醒来不过半个多小时,她就又睡着了。
听着她若有似无的轻浅呼吸声,一直没睡着的莫笙睁开眼,又过了好一会确定她是睡得很熟了才敢挪动身子把四肢舒展开来。
怕惊醒她,他没移动她,只把手臂横过她的腰侧轻轻揽住。
寂静的夜空里,只闻彼此的呼吸声和他那颗强而有力的心脏‘扑通’跳动的声音。
楼伶。
他默默念着她的名字,在她发旋上落下一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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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十点多楼伶醒来还没睁开眼,呼吸里已经闻到浓郁的食物香气。
“太太?你醒了?”
她一打开眼就听到一个惊喜的声音。
她怔了怔,望着一脸欣喜的阿兰,有些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还没清醒。
“太太饿了吧?这是先生亲自下厨煲了三个多小时的药膳,要给太太补身子呢。”阿兰边说边过来扶她坐起。
她想推开她,右手却一阵撕裂般的痛,牵引了她的视线看过去,然后脑海里浮现出昨晚的一幕幕镜头。
“太太,我先伺候你洗——”
“阿兰,你怎么在这?”楼伶打断她,出口的声音沙哑得连让她自己都觉得不堪入耳。
阿兰笑笑:“是先生让人联系我,要我来照顾你。”
她说完又补充一句:“真高兴你们和好了,我以前没看错,先生其实还是很疼太太的。”
和好?
楼伶讥诮的哼了声说:“阿兰,我和他已经离婚了,你以后别叫我太太。”
阿兰脸上的笑容一僵,轻轻点头。
“他呢?”
“先生出去了。”
楼伶没再问什么,下床洗漱后出来又强迫自己吃了些东西。
阿兰被莫笙请回来照顾楼伶显得很开心,像只麻雀一样叽叽喳喳。
楼伶过了会就推脱说自己困了要休息把她支开,然后拿起卧室的座机要拨电话给妹妹,可电话竟然是坏的。
她知道一定是莫笙搞的鬼,是他想断绝她和外界的联系,所以才切断了电话。
这个混蛋!
她怒气匆匆的出了卧室下楼来问阿兰要电话,她知道阿兰一定有电话,可她没想到她下楼来时正巧碰到从外面回来的莫笙。
他手里拎着两个超市特制的塑料袋,里头满满的生鲜蔬果和其他食材。
她注意到他今天的穿着并不是一贯的西装笔挺,而是极其休闲的打扮,蓝白竖条纹的衬衫,外罩一件明黄白边的线衫,下身是修身的米白仔裤,头发没像往常一样精心打理,而是随意的任一缕刘海垂落在宽阔的额钱,整体都比平时西装笔挺的商界精英做派要年轻朝气许多。
他这副居家男人的打扮楼伶以前并不少见,也知道这个男人是衣架子,即使是裹着一张床单大概也会让人觉得赏心悦目。
可越是漂亮的东西就越危险,尤其是面前这个男人,十足一只披着羊皮的狼。
她望着他没动,丝毫不闪避他的注视,目光里噙着的东西除了恨,还是恨。
“把我大哥放了。”
她开口的语气像是命令,她下颌也微扬,像是只高傲的开屏孔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