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认识以来的了解,牧鱼直觉对方这个笑绝不是“到此为止”或是“放他一马”的意思。
果不其然,就听师无疑继续道:“过几天再去。”
牧鱼倒吸一口凉气。
够狠的啊!
先让付安荣提心吊胆过几天,以为恐怖结束了,刚要放松时,却又突然出现:
“嗨,我又来啦!”
这不就是典型的给一点希望,然后再夺走吗?
狠!
太狠了!
我喜欢!
他冲师无疑比了个大拇指,“好变态啊,我喜欢!”
正如牧鱼所料,这几天付安荣着实生不如死。
连着几天和师无疑的“深夜相会”让他对夜晚产生了深深的恐惧。
他不敢睡觉,生怕只要一闭上眼,就会发现床头又坐着那该死的擦剑鬼。
他甚至开始畏惧黑夜,害怕一个人待着。
每当太阳开始落山,同寝室的败类们就发现付安荣开始定点发疯。
他会缩在墙角瑟瑟发抖,口中不断重复着什么“鬼啊”“别来找我”之类的疯话。
但最近几天情况开始严重:
付安荣本能地想跟别人靠在一起,或者干脆睡一个被窝。
听说男人身上阳气旺,聚堆的话,那鬼就不敢来了吧?
奈何室友们一直警惕着,看他一过来就作鸟兽散。
你不要过来啊!
有个渣渣实在忍受不了付安荣的骚扰,对着来巡视的警察大倒苦水:
“领导,能不能把这傻逼换出去?他,他对我耍流氓!”
老大一个汉子,看上去竟有点娇羞的可怜。
警察:“……”
果然是人渣!
连室友都不放过!
结果接下来几天,师无疑没来,付安荣非但没有得到安慰,反而随时徘徊在崩溃边缘。
他就像等待第二只靴子落下的可怜虫,神经质地瞪着满是血丝的大眼,一点儿也不敢放松警惕。
看吧,我不睡觉,果然有效果了!
只要我不睡,那鬼就不敢过来!
可拘留所的作息要求非常严苛,你晚上不睡觉可以,但白天补觉却不行。
得去接受教育!
付安荣晚上不敢睡,白天不能睡,15天拘留结束时,整个人都瘦脱了相。
沐浴到外面阳光的瞬间,他蹲在地上抱头痛哭,痛彻心扉。
我赢了!
这些天那鬼都没来!
他去了洗浴中心,还剃了头,决定从头开始。
有什么了不起,鬼都被老子熬走了,15天过了,又是一条好汉!
结果还没出门,洗浴中心就迎来突击检查。
无数警察蜂拥而入,对可疑人员重点盘问。
然后好几个人的目光都在第一时间落在付安荣身上:
形销骨立,形容萎靡,眼神恍惚……
是吸毒嫌疑人没错了!
“走,跟我们去做个尿检!”
领队一挥手,一位便衣就走了上来。
付安荣:“……”
妈的,这话好耳熟啊!
传出付安荣被亲戚送到精神病院去时,已经十一月了。
康城迎来今年第一场薄雪。
“听说他还嚷嚷着自己没疯呢!”小饭馆的食客们对着咕嘟嘟冒泡的火锅,拿付安荣的遭遇当下酒菜。
“醉了的永远都说没醉,疯了的永远都说没疯。”同伴一副很有经验的样子。
众人纷纷点头。
确实。
其实对大部分人来说,付安荣疯没疯都不要紧,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威胁。
如今他进了精神病院,亲戚成了监护人,做主把他名下的产业停业、变卖,作为持续治疗的资金来源。
尤其是那个KTV,原来在的时候总是营业到凌晨三四点,各种社会闲散人员进进出出,喝得烂醉,满大街晃荡,附近的居民不堪其扰,都快过不下去了。
如今关门大吉,大家都感觉这一带的治安瞬间好了许多。
年轻的女孩子们也敢在晚上出来买宵夜,而不怕被醉醺醺的小流氓们骚扰啦!
简直大快人心嘛!
牧鱼笑眯眯听着,扭头对师无疑道:“都是你的功劳。”
还赚了钱呢!
两人守着一只老式煤炉,炉子上坐着一只铜锅,正咕嘟嘟冒热气。
盆中放着个大鱼头,周围堆了一圈儿四方豆腐、青菜、笋尖儿等配菜。
鱼头事先用猪油煎过,细火慢炖,便能得到一锅奶白汤汁,香气浓郁而醇厚。
只就着这盆鲜汤,都能泡两碗饭。
不断有大水泡从盆底浮到水面炸开,将香气送的更远。
那鱼头肉和豆腐都极嫩,每次水泡炸裂,它们就像被吓着了似的,怯生生的抖起来,好不可怜。
牧鱼先喝了半碗汤,美滋滋道:“我的手艺真不错呀。”
师无疑的眼底漫出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