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食客不是人(181)

那伙计的半张脸都被金光照亮了,忍不住吞了下口水,忙殷勤地接过,将两人引到楼上雅间,又邀功似的说:“这屋子平时不开,都是留给两位这样的贵客的。”

牧鱼一看,好家伙,这不巧了吗?这包间正是昨晚他们待的那间。

那伙计帮忙上了一桌子酒菜点心,正要出去,却听那位矮一点的客人忽然问道:“今天焦先生来吗?”

“焦先生?”伙计一愣,茫然道,“什么焦先生?”

牧鱼也愣了,“就是南边来的焦先生啊。”

伙计挠头,“没听过啊,您是不是记错了?”

师无疑忽问:“二爷和三爷都在吗?”

伙计点头,“在呢,不过今儿没有两位爷的戏,还是说先生您认识我们几位老板?要不小的去通报声?”

师无疑摆摆手,“不必,你出去吧。”

等那伙计一走,牧鱼就道:“不对啊,老王说了,花门出事那天,二爷三爷早就失踪了,而且焦先生和他那个汉奸哥哥都在场的……”

师无疑从衣兜里掏出自带的保温杯递给他,“如果现在不是花门出事那天呢?”

牧鱼一怔。

如果不是花门出事那天……

他刚要说话,却听外面一声锣响,紧接着就是紧密如雨的鼓点。

戏开场了。

牧鱼其实不大爱看戏,但因为早年师父好这个,他也被迫跟着看过几场。

平心而论,都不如眼前这一出。

哪怕此番前来另有目的,牧鱼也不自觉陷了进去。

台上一位大青衣身段窈窕、体态婀娜,唱调婉转动人,更兼姿容昳丽,端的是个绝世美人。

若不是事先知道,任谁也看不出这是个男人扮的。

“真美啊,”牧鱼赞不绝口,“你说是吧?”

他正要跟师无疑交流感想,谁知一扭头,却发现对面空荡荡。

师无疑不见了。

第74章 梨园(八)

“师无疑!”

牧鱼心头一跳,小声喊道。

没有回应。

楼下看客们像刚才那样坐在位子上安静看戏,那灯还是亮的,空气还是香的,一切都跟几秒钟前一模一样。

唯独没了师无疑。

“师无疑!”

牧鱼忍不住抬高了声音。

此时戏已开场,后台伴奏时有时无,唯余台上的杜丽娘和婢女说笑。

论理儿,牧鱼这一声着实不算低,可所有人都跟没听见似的,照样盯着戏台,如痴如醉。

之前师无疑在时,牧鱼总觉得无所畏惧,上天入地都去得,没什么大不了。

可如今冷不丁只剩下自己,突然就跟一个人缺了半边似的,腔子里嗖嗖漏风,心里没底。

他就好像急糊涂了,脑袋里昏昏沉沉,下意识站起来想去找人,可抬起来的脚还没落下,脑中突然一道白光闪过:

不对!

师无疑不可能不告诉自己就悄悄溜走。

即便他离开,自己也不可能一点儿动静没听见。

牧鱼缓缓收回脚,低头看向腰间:

胖头鱼勾魂索不见了。

所以,不是师无疑不见了,而是自己或者他们都在某个时刻被拖入另一个独立的鬼域。

空气中突然传来一声极轻的男声,似乎有些惊讶:

“咦~”

牧鱼猛地回头,“谁在哪里?”

是五爷吗?

牧鱼才要追问,突然周围所有的场景都被扭曲,像被下水口疯狂抽走一样晕眩起来。

他本能地闭上眼睛,再睁眼时,一切都变了。

牧鱼惊讶地发现,自己坐在一间颇具民国特色的屋子里:

古色古香的木质结构框架下,又充斥着大量西方文明入侵的痕迹,比如说皮鞋、珐琅茶壶,以及博古架边摆放的留声机。

视野有些僵硬,与其说是牧鱼自己的,倒更像是玩某种全息游戏的体验。

又或者是在借着别人的视野看故事。

他低头,就见自己穿了身雪青色绣翠竹的缎面长袍,右手拇指上带着一个翠玉扳指,掌心还捏着把泥金折扇。

这……是谁?

“……老五,大哥跟你说话呢。”

陌生的男声好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开始有些模糊,像隔着一层玻璃,朦朦胧胧听不真切。

牧鱼抬头望去,就见是个三十来岁的男人,跟“自己”差不多打扮,浓眉大眼,似乎很憨厚的样子。

见他抬了头,“大哥”的脸色好看了些,这才继续道:

“我拿你当自家亲弟弟,这才说这样掏心窝子的话。

别怪大哥说话不中听,咱们什么身份?人家什么身份?听我一句劝,别总拿乔,没好处!既然如今做了班主,也得替大家着想,不能像个孩子似的,由着自己的性子胡来……做人不能这么自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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