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食客不是人(71)

虽努力克制,但仍不难发现他眼底翻滚的炽热:

来大活儿了!

昨天车祸去世了好几个。

车祸嘛,逝者的遗容肯定好看不到哪里去。

而遗体保存的相关费用根本不是普通家庭能承受的,家属们都想尽快整理好火化,于是有人连夜就给刘冠军打了电话。

刘冠军也看见了他们,扶了扶金边眼镜,“有亲朋在?”

他又开始掏名片。

牧鱼:“……”

这人活脱脱就是个工作狂啊。

牧鱼嫌弃地翻了个白眼,“留着你自己用吧!”

刘冠军遗憾地收回手。

他看看跟已经跟活人没什么区别的师无疑,忽然说:“其实之前我挺讨厌来医院的,因为这里的阴气会让我压抑,连赚钱都变得不那么快乐了。可这次来却不同了。”

他歪头看着楼顶蔚蓝的天空。

这里轻快得像刚开业,连带着病人们的情绪都好了很多。

“你们知道为什么吗?”

刘冠军注视着师无疑问道。

师无疑嗤笑出声,“我平生最厌恶自作聪明又故弄玄虚的人。”

刘冠军表情一僵。

师无疑伸手,青铜剑在他掌心出现。

“我既在阴阳之外,想来寻常规则也无法束缚,”他的视线顺着刘冠军的脚上移,“若以我的剑斩生人,会怎么样呢?”

刘冠军就觉得一股宛如实质的寒意顺着脚底板往上爬,脖子后面冷飕飕的。

妈的,他好像真的会砍我!

“喂喂喂,”他打了个哆嗦,瞬间垮了,马上看向牧鱼,“你就不管管吗?”

牧鱼抱着胳膊冷笑,“其实我也觉得你挺装逼的。”

出门在外,吃点阴气怎么了?

他们又不抢魂魄,不干扰正常秩序运行,医院里人们的情绪好了,还算为社会做贡献呢!

昨天的小无常他们都没说什么,可见根本无所谓,你又在这里故弄什么玄虚!

刘冠军有些尴尬。

“职业习惯嘛……”

做这行的,社会地位本就微妙,如果不装的高深一点、神秘一点,怎么起范儿?!

而且,他忍不住又看了师无疑一眼:

这可是从未见过的品种!

牧鱼一个跨步挤到他和师无疑中间,撵鸡似的朝他挥舞胳膊,“去去去,干你的活儿去!”

看什么看,不许看!

讨厌死了!

他的发质细软,总定不住型,稍一动作,头发就跟着跃动起来。

阳光照在上面,金灿灿的,像一片涌动的海浪。

师无疑看着他并不怎么高大的背影,乖乖站着。

这种被保护的感觉有点奇怪,但好像……还不赖。

刘冠军十分受伤,“喂,怎么说我也是你的直接报销单位,对我有点最起码的尊重好吧!”

牧鱼非但不尊重,甚至变本加厉推了他一把。

“你要是公报私仇,我就投诉你!”

大约是觉得威慑力不够,他叉着腰,又补充了句:

“告诉你啊,我下面可有人!”

刘冠军踉跄两步:“……”

亏他第一次见面时还以为对方是兔子。

现在看来,特么的是食肉兔吧?

去医院送饭的第一天,牧鱼遇见了无常。

去医院送饭的第二天,牧鱼遇见了刘冠军。

去医院送饭的第三天,他同时遇到了无常和刘冠军。

老太太的病房内哭声一片,武启明强撑着出来跟他交接。

人去世后,家属还有一系列工作要做,大约是早有心理准备的关系,他看上去倒还算稳定,完全没有想象中逝者家属们悲痛欲绝的样子。

可一看到熟悉的饭盒,这个中年人的眼泪还是止不住吧嗒落下来。

“我妈今天吃不到了。”

他是一家之主,得撑起来。

所以过去那几个小时,他一直都没哭。

妈妈还躺在床上,身体热乎乎的,软软的,好像只是睡着了。

可医生怎么说她死了呢?

武启明的脑子有点转不过来,觉得十分荒谬。

就在不久前,妈还念叨着饿了呢。

早上她甚至下床走了几步,还说楼下的花开的真好看。

怎么……

怎么就没了?

可直到看见来送饭的小老板,他突然就意识到:

妈妈走了。

我没有妈妈了。

我是孤儿了。

压抑已久的巨大悲痛在这一刻失控,疯狂席卷而来,瞬间吞没了他。

武启明忍了又忍,终于抱着头蹲在地上,呜呜大哭起来。

我没有妈妈了!

牧鱼唇舌发涩,憋了半天,也只好干巴巴道:“节哀。”

武启明又捂着脸哭了会儿,流出来的眼泪迅速将衣袖染成深色。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才胡乱擦了擦眼泪,接过饭盒,声音沙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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