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食客不是人(77)

陆禧熔:“……”

那倒是。

他当时就觉得自己可牛逼了,日天日地,觉得老家那一群人都没出息。

一辈子窝在那小破地方,连飞机都没坐过几次,目光短浅又粗鄙……

每次勉强回老家时,他都毫不推辞坐在首席,对着一群应该称呼为叔伯舅爷的长辈们指点江山,大放厥词。

哼,你们懂什么!

在他能养活自己后,甚至再看父亲母亲,也傲慢起来。

有时候回家,爹娘尝试着跟他聊天,他就很不耐烦:

“有什么可问的,说了你们也不懂!”

“哎呀那些都是骗人的,你们怎么连基本常识都没有?”

“手机操作给你们说了多少遍了,按这个键、这个键,哎呀不是那个,怎么还记不住?”

“妈,说了多少次了,你别做饭了,翻来覆去就那么几样,重油重盐不健康,也不好吃……”

你们就是土里刨食的庄户人,懂什么?

养了我这么个出息的儿子,你们享大福了!

陆禧熔没有注意到,每次他这么一说,二老就讪讪的,无措的张着双臂,嗫嚅着说不出话来。

不,或许他注意到了,但短暂的内疚过后,他就将之抛诸脑后,重新变得心安理得起来。

这是事实不是吗?

我这么说并没有错……

次数一多,两位老人就学乖了。

他们变得沉默,变得“乖巧”,不再拉着忙碌的儿子问东问西。

他们开始发呆,像两尊失去了目标的泥塑。

在这座陌生的城市里,他们举步维艰,能依靠的只有这个出息的儿子。

而当唯一的儿子也嫌弃他们时,剩下的只有无尽的孤寂和失落,像荒野中艰难支撑的两棵孤树。

于是,他们难得固执,强行回了老家。

老家好啊。

在老家,他们什么都懂。

现在回想起来,陆禧熔突然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他喃喃道:“对不起,我想让你们享福的……我不是故意的……”

他不是故意的。

但他确实那么做了。

在陌生的城市打拼,真的太累了。

他的家世不好,长相也一般,也没有小说里写的奇遇……

什么都没有,能靠的只有自己。

从有记忆开始,他就像一只永不停歇的疯狂陀螺,沿着刀尖拼命前进。

前方是未知,背后是万丈深渊。

只有回到家,关上门,才能觅得一丝喘息的空间。

在外面,他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压力大到随时可能崩溃。

回到家……他就是天,就是地。

他可以肆意发泄,任意指摘。

我可是一家之主,这个家的顶梁柱,说几句硬话,怎么了?

陆禧熔突然抬手扇了自己两个巴掌。

狗屁的孝顺!

父母在时,你没跟他们说过一句知心话!

父母不在了,你弄那些豪华墓地、花圈,大办流水席给谁看?!

你是为了你自己!

为了所谓的面子!

“哎呀你你你!”陆老头儿没想到他狠起来连自己都打,心疼得了不得。

都肿了!

陆禧熔一抹脸,眼泪哗哗直流,“我知道错了,爸……”

可是晚了。

“你没错。”陆老头儿想摸摸他的头,手掌却直接穿了过去。

你没错。

你只想过得好一点,有什么错?

换做任何一个草根,都不可能做得更好了。

你是山沟沟里飞出去的金凤凰。

是我们骄傲的儿子啊。

“是爹妈没本事,帮不了你,”陆老头儿慈爱地看着他,“每次我跟你娘看见你累的那样,都心疼得了不得。你不知道,你娘哭了多少回了呢……

可我们也不敢问,问了也不懂,又怕你烦……”

老两口经常对坐无言:

我们咋就这么没本事呢?

一点儿都帮不上娃。

他之所以资助那些贫困生,也是觉得,如果当初有好心人能这么拉一把瓜蛋儿,他会不会,就不用这么累了?

陆禧熔仰面躺在沙发上,胳膊盖住脸,快二百斤的大男人,哭得浑身发抖。

眼泪湿透了衣袖,顺着脸上的皱纹哗哗往下淌,往脖子里灌。

我好后悔啊!

第34章 相亲?

从中秋前夕开始忙得脚不沾地,等一切尘埃落定,终于能停下来喘口气时,已经进十月了。

而牧鱼的存款也达到了史无前例的二十九万八!

竟然有足足二十九万八千元!

还不算零头!

老天爷,我怎么这么有钱?

面对蹭蹭上涨的积蓄,牧鱼对江澜夫妇产生了相当浓烈的感激之情:

如今他大半的积蓄,都是这两口子引来的。

尤其是江澜。

这是简单的“姐”能概括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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