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人攒一辈子钱,不就为了那套房子吗?
而且小鱼家境虽然单薄了些,可单薄也有单薄的好处。
人口简单,上头没有公公婆婆和着三不着两的亲戚,门一关,小日子就很舒服了。
成家嘛,最要紧的是舒心。
只要人好,肯上进,比什么都强。
师无疑瞅了那老太太一眼,再看看此时捏着手,乖乖巧巧的牧鱼,暗自扯了扯唇角。
脾气好?
怕是你们没见这小子私底下耍脾气,也跟小恶霸似的。
仗着有自己撑腰,怼起小无常和刘冠军他们一口一个,狐假虎威的很。
牧鱼属实不太擅长跟同龄人打交道,尤其是活着的正常人。
他绞尽脑汁想着推辞的借口。
“啊,我命格不好的,”他认真道,“早年就有高人说过我天煞孤星的。”
怎么样?
怕了吧?
谁知老太太竟笑了。
“你说你年纪轻轻的,怎么还信这个?那是封建迷信嘛。”
牧鱼:“……”
他下意识扭头看向桌对面吭哧吭哧剥螃蟹的师无疑。
大娘,您快看呀,那里坐着一个鬼!
前几天还帮你扛过桶装水的那只!
听到牧鱼把命格这种事都扯出来讲,在场众人都开始笑。
可笑完,又觉得这孩子走到这一步真不容易。
在场众人大多住在这附近,往来次数一多,对彼此的家境也有所了解。
他们都知道牧鱼是老牧头儿捡来的弃婴,十多年来,爷俩相依为命。
本以为能有所慰藉,可没想到,不等牧鱼长大成人、成家立业,老爷子就先驾鹤西去了。
偶尔牧鱼也会想,觉得老头儿是不是就是被自己克死的?
如今他说自己天煞孤星,未尝不是怕。
对过去怕,对未来也怕,怕得到了也会失去,所以犹豫着,不敢迈出那一步。
夏长清也有个儿子,看他的眼神中,不自觉带了点慈爱。
“不要想太多,多接触接触外面的人和事物也是好的。”
众人纷纷道:
“是呀,你还是个孩子呢,就该出去玩的。”
“找同龄人多玩玩嘛,赚钱的事不急。”
“你怎么不好?我们都觉得你好极了,可不要瞎想……”
“不想见小姑娘的话,回头让我家那混小子带你出去玩儿!去打球!男孩子应该活泼点!”
刚还笑着起哄催他相亲的人们好像忽然变成了长辈,耐心又温和地开解着自家的小朋友,生怕他有一点点不高兴。
那老太太也有点后悔,觉得是不是自己逼得太狠了?
“权当是多了个姐姐嘛,你要是不想见,也没关系,只当我没说这话。”
大家都这样说,牧鱼反而不好意思起来。
他就是这样吃软不吃硬的性子。
如果别人硬逼着他去做什么不喜欢的事,哪怕头破血流也不肯。
可但凡对方稍微流露出那么一丁点儿体贴,他就会瞬间缴械投降,乖乖露出蛤蜊壳里的软肉。
他下意识看向师无疑,大眼睛里明晃晃盛着茫然:
怎么办呀?
师无疑把刚才剥好的夹子肉推过来,又倒了点姜醋汁进去,“先吃饭。”
牧鱼哦了声,吞掉,又喝了点热乎乎的枣茶。
螃蟹性寒,美味也不能多吃,需要佐以姜枣之类暖性的东西养胃。
“想去就试一试。”
师无疑道。
大家这么一说,他也发现了,小鱼日常生活实在太乏味了些,每天就是菜市场和饭馆两点一线。
兼职是唯一的消遣。
他甚至没有什么朋友,没有任何娱乐。
对一个现代年轻人而言,这着实不可思议。
就算他生前,也会跟军中将士们比武、打马球,打胜仗后还会燃起篝火唱歌舞蹈呢。
事情就这么定下来:
两边先用手机聊几句,如果觉得投缘,不妨见一面。
如果说不来,全当没有这回事。
第二天,牧鱼抱着手机在沙发上打滚,每隔几秒钟就要点进去看一下。
他简直紧张死了,心脏砰砰狂跳。
呜呜,交朋友好可怕!
没想到对方意外爽朗,很快就通过了好友申请。
头像是一摞金条。
是个很直白的女孩子没错啦!
牧鱼对这种事情没经验,下意识向师无疑求助,“我该怎么说呀?”
师无疑:“……如实说。”
他也没有经验。
不过顺从本心,总没有错。
一个敢教,一个敢学,牧鱼如获至宝。
他认认真真在对话框中输入,“你好,打扰了,我叫牧鱼,今年20岁,刘奶奶说让我们聊聊天,聊不好也没有关系,不用一定谈恋爱……”
手机对面的唐心一口水喷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