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灯之上+番外(159)

作者:纯白阴影 阅读记录

两年前,唐振生的发妻逝世,唐烨辰和唐莎的母亲被扶正。大房念佛,甚少外出,20多年来,唐振生出席商业活动,多是这女人陪在身边,全香港都知道她是如夫人。

如夫人正式进了门,在极短时间就把若干重要业务扣在手心。她坐镇香港,一双儿女派来内地,既是保护,也是韬光养晦。

拍卖行能接触各路名流显贵,唐烨辰初来内地,叶之南为他引荐方方面面的人马,唐烨辰的飞晨资本在云州能迅速打开局面,叶之南功不可没。唐烨辰倚重他,也给足了回报,香港几大财团,都已是贝斯特的重要客户,接连出让过数件重器,这一两年来,贝斯特在业内出尽风头。

唐烨辰不近人情,也不近女色,他和叶之南交好,流言甚嚣尘上,直到唐莎在社交网页以一系列照片,亮明态度:“是我看上的人!”才让大众对叶之南重新定了位:唐烨辰的准妹夫。

唐家大儿媳出身寒门,说明唐振生不看重门第,若有得力又可靠的女婿,他求之不得。昨晚吴晓芸约赵致远吃饭,赵致远说:“由他去吧,挡他的路干什么?你留了,有天他就该挡你的路了。”

吴晓芸想不通:“以之南的城府,会让自己一无所有,不留后手?”

赵致远也疑惑:“他可能在用这种方式向唐家表忠心。毕竟一个人有退路,就不好控制了。”

吴晓芸笑一声,叶之南19岁时,都不曾认她为主。但是也许,是自己和唐家的财力太过悬殊,所以不能收服他。

滔天的权势,巨额的财富,都会让人变成另一个人。赵致远再劝几句:“之南的才干,不只在拍卖行。他既然有更好的去路,你成全他,他会记得。”

孤注一掷,赤手空拳踏进唐家吃软饭,叶之南真会把自己搞到这种被动地步?吴晓芸始终将信将疑,她凝思半晌:“老赵,我做事激进,不求稳,但此一时彼一时。贝斯特稳健运转,对你对我才有利。”

赵致远哈哈笑:“是不能低估我们这位叶总的魅力,他一走,公司很多人都会走。按你的意思来吧,平稳过渡,他管的事,分一部分出去。”

雨停了,天空半道极浅的彩虹,吴晓芸放下酒杯,兀自去了:“跟谢东风谈完找我。”

文件袋还在桌上,叶之南拉开抽屉丢进去。吴晓芸由己度人,不相信他能无视唐家资产,是,所有人眼里,成为豪门的乘龙快婿,是他的登天路径,但是那片天空里,没有小乐。

操持过亿万交易,赏玩过稀世珍宝,拥有过华美女人,33年生命倏忽而过,就算有新的美人出现,也不会有更多稀奇之处。

那丛蔓生蔷薇是例外,肆意伸展,蔓延一堵墙,一座山。天下于她,没有不能占据的地盘,世间风霜,阻挡不住她想去任何地方。

今晚又是小乐的舞台了,叶之南唇边绽开笑意,乐有薇在拍卖场上顾盼神飞,他喜欢那样的她,很喜欢。

落地窗上,雨滴滑落。那一年,也是雨天,叶之南问吴晓芸:“你就不相信,有人真心喜欢陶瓷,喜欢书画吗?”

吴晓芸不以为然:“就那些容易破碎,不方便保存的东西?”

洁净易碎,才是至宝,值得被爱重,护之周全。14年了,你从来不相信。

童年时,家附近有个景德镇陶瓷展销,父母带叶之南闲逛,买回一匹仿唐三彩战马。马匹通体光润的枣红色,右前腿略微抬起,是奔腾的姿态,叶之南把它摆在书桌上。

后来有天蹲在桌子底下捡东西,站起来猛了,后背顶到了桌沿,飞马晃倒了,叶之南飞快抓住,没碎,但是马头磕破了一块,露出了白底子。

那是一匹梦中的马,俊逸不凡,属于镇守家国的良将,第一眼就这么觉得。保管不当,叶之南很挫败。

路过文具店,叶之南买了颜料,在纸上一遍遍调色,仍调不出出一模一样的枣红色。叔叔带他请教了本地一位书画名家,才把那块颜色补齐。

在名家书房,叶之南看到《秋水凫鹥图》和《渡海贴》,只是名家的仿作,但已让幼年的他和堂妹叶映雪看呆了。

兄妹俩拜了名家为师,但叶之南坐不住,学了小半年,放弃了。叶映雪书画都学,后来在名家的建议下,主攻书法,至今叔叔家还挂着她9岁时写的《渡海贴》。

多少年过去了,《秋水凫鹥图》、《渡海贴》,以及种类各异的三彩马俑,叶之南都在博物馆见过了,但他的堂妹叶映雪只活了16年,没能见证他在拍卖场上,跟众人一起鉴赏陶瓷的时刻。

见不着叶映雪的时光,快要和认识她的时光一般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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