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
“你找过我吗?”
“找过。”
梁燕就哭了,觉得自己值了。
她说出了自己最想说的那句话:“我爱你,愿意跟你走,哪里都行,我不上学了。”
宁放相信她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可他并不感动。
他仿佛看见了曾经犯浑的自己。
今天,他是站在一个圈外人的立场,所以一下就能看出来错的有多离谱。
避不开的,想起宁山河一次次找他谈,一次次被他气得不行。
最后气出高血压了。
宁放冷静得令人感到冷,他说:“梁燕,我们分手吧。”
梁燕的手突然无力地落下,以为听错了,又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宁放不想解释一切的开始和结束,但他有担当,他说:“都是我的错,我就是个混蛋,你气不过打我一顿也行,往后别惦记了,回去吧,以你的成绩考大学不难。”
“为什么?”梁燕无法理解。
“因为我是个滚蛋。”
“宁放!”
宁放不会说你是个好女孩这样的话,他只会往人心口扎刀子,扎到你清醒——
“你今年几岁?成年了吗?能养活自己吗?你为了一个男人连父母都不要了吗?你有想过你的父母现在该急成什么样吗?你的理想和未来呢?”
“你为什么突然变了?”
“我一直这样,只是你不了解。”
梁燕攥着手,问出一个她从来不敢较真的问题:“你喜欢过我吗?”
宁放顿了顿,残忍说出实话:“没有。”
“你王八蛋!”
他点点头:“就是这样,看清楚就回家吧。”
...
梁燕吼出那声王八蛋时,岳佳佳在院子里一哆嗦,差点把小绿的家给瓦卒了。
宁放走进来,和一只绿王八对上眼,顿时想骂人,抬头看见岳佳佳圆滚滚的大眼珠子,忍住了。
小丫头将小绿往他手上一放,风一样窜出去。
梁燕已经跑得只剩一个小小身影了,岳佳佳追啊追,扬声喊着:“姐姐!”
前头的梁燕摔了一跤,起不来,趴在地上狼狈地哭。岳佳佳冲过去将她扶起,一双白净的手拍打梁燕身上的泥点子,揪着眉,觉得肯定不好洗。
梁燕拉住了她的手,岳佳佳一直是她与宁放交流的支点。
“你哥出什么事了?”
“他爸爸走了。”岳佳佳帮着宁放说好话,“你别生气,他现在肯学习了是好事。”
梁燕冷静下来,是啊,这是件好事,只是她再也不能和他一起上学了。
“你哥说想考哪儿吗?”
岳佳佳老老实实说了四个字。
梁燕听完,转身就走,像是憋着鼓劲,杀气腾腾。
岳佳佳不放心地看她拐出胡同了才收回眼,静静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嘴巴里草莓糖的味道一点点淡了。
她此刻并不知道,很多年后她会为自己说过的这句话后悔不已。
...
等她恹哒哒回去,宁放勾着下巴颌抬起脸,眯着眼问:“去追她了?”
“你就不能好好跟人讲?非得这么着?这样她心里多难受啊?”
岳佳佳很喜欢宁放,却不喜欢对女生不温柔的宁放。
少年夹着她脸颊肉,恶狠狠地问:“我不那样怎么劝的走?还真带她私奔?”
“那你不能说没喜欢过她啊!”小丫头难得硬气一回。
宁放突然不做声了。
岳佳佳跺了跺脚:“不喜欢你还跟人谈对象?”
“确实没喜欢过。”他松开她,低头掏烟,突然动作一顿,转头把整盒烟扔了。
小姑娘看着那个皱巴巴的烟壳,忽然又不生气了,蹲在小绿身边嘟哝:“算了,你们的事我才不管!”
宁放靠在屋檐下,静静看着她的背影,看久了换只脚,喂了声,说:“给我买泡泡糖。”
岳佳佳嗖地支棱起脑袋,朝他软乎乎笑着,脸蛋像向日葵一样朝气蓬勃,又有点染上了宁放的坏,她说:“哥,咱们喝酒去吧!”
...
她本来以为哥哥会说:“喝你个头!”
但事实上,在他们生命中最重要的一年,在一切坍塌又重建后,宁放背着宋亦偷偷带岳佳佳喝了一回酒。
他带她去了台球馆的天台,把她摁在旧床垫上,上上下下张罗。
岳佳佳将心爱的小绿放在脚边。
第一次拎上来的是个烤火盆,碳烧得很红,散发着热度,让岳佳佳迅速暖和起来。
第二趟揣上来一瓶二锅头和一包花生米。
这超出了岳佳佳的接受程度,她说:“难道不应该从啤酒开始吗?”
宁放不以为意:“你想喝成啤酒肚吗?”
吓得小姑娘差点把脑袋摇下来。
“我也不想,所以咱们整点白的,醉得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