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放抬脚过去，手穿过窗户重重摁在岳佳佳脑袋上，小孩红着眼抬头看，却没看到是谁。

她摸了摸头，头发没乱，那个手掌的弧度也很熟悉。

打了上课铃，大家纷纷回教室坐好，但宁放上了二楼，站在初二门口指着陈聪问老师要人：“我找他有点事。”

老师：“有什么事下课说。”

宁放看着陈聪。

陈聪立马站起来了，他认得宁放，高一打架最厉害的，据说是混社会的二流子，不好惹。

也知道他是岳佳佳的哥。

都不是好学生，老师懒得管，让学生们翻开书。

宁放带着陈聪走了几步，站在走廊尽头，这一走廊有上语文的有上历史的，朗朗读书声中，宁放居高临下瞅着他，只一句：“离岳佳佳远点。”

陈聪也是个厚脸皮：“凭什么？我喜欢她。”

放爷听不得这个，手指戳了戳他：“给我放明白点，再有下次办了你。”

陈聪：“你别嚣张，我哥是陈敏！”

“有胆来。”宁放扯着笑，竖了个中指。

陈聪打了个电话，当天傍晚放学，所有人发现一中被人堵了校门，一排穿五中校裤的男生或站或蹲在马路对面，陈聪带着陈敏站在这边。

一下子都不愿意走了，都磨磨蹭蹭在门口瞧热闹。

岳佳佳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没等到哥哥，背着书包站在班级门口，听来传话的刘涛涛说：“放爷让我带你从小门走。”

所谓的小门其实是操场围栏破了的一块，跟狗洞似的，经常有男生溜出去买烟。

“为什么？”岳佳佳不愿意。

刘涛涛对着小妹妹干净的眼，一时间编不出瞎话。

岳佳佳眼见着班里同学如潮水般涌出去又一脸八卦退回来，像是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前桌女生狂奔而来：“佳佳！陈聪要打你哥！”

同学1：“他带了好多人！”

同学2：“陈敏我知道，五中校霸，打架很厉害！”

同学3：“小声点，别让老师知道！”

同学4：“好气啊，敢堵咱们校门，这跟被人在头上拉屎有什么区别！”

同学5：“他们好嚣张……真的不叫老师吗？”

同学6：“猴子今天去开会了不在学校！”

...

校门口，宁放和宋亦脸上很平静，两人背着书包，校服干净，看起来比五中的人像学生，规规矩矩的。

陈敏流里流气咬着烟，看着宁放：“听说你想动我弟弟？”

“他贱。”

陈敏嘲笑道：“就你们俩？”

宁放伸了个懒腰，风轻云淡：“我的人马上到。”

宋亦看了眼腕上的表，干脆把微积分拿出来了。

陈敏一愣，显然没想到，恶狠狠地：“你丫是不是有病？”

宁放撞撞学霸：“他骂你嘿！”

宋亦说：“我只听见狗在乱吠。”

陈敏抬起胳膊想动手，宁放搡他一把：“让你等着没听见？”

“操！”陈敏朝后头吹口哨，那些人齐齐站起来准备过来。

就在这时候，远处开来三辆面包车，嘎地停在一中门口，乌拉拉下来许多人——

不是学生。

一看就不是学生。

一车人，都蓄着半长不短的头发，穿皮裤，腰上挂着金属链子。

陈家兄弟：“……”

陈浩朝宁放过来，一开口就是唱摇滚的那把嗓子，很能吓唬人，问他：“小丫挺的哪儿呢？”

宁放悠悠瞧着跟前的陈家兄弟，刚要说话，就见又有两辆黑色轿车嘎地停下，挨着陈浩他们的面包车，彰显出一股很不一样的派头。

车上下来俩老爷们，剃着寸头戴着大金链，胳肢窝里夹着个黑色小皮包，忒壮，走起路来虎虎生风，后脖颈肉一条一条的，瞧着能徒手打熊。

在场所有人，包括宁放在内都很意外。

宋亦阖上书，低声问他：“这也你叫的？”

“不是。”

虽然只有两个人，但气势拉满，上来就问宁放：“谁要揍你？出来走两步我瞧瞧！”

是社会上混过的人才有的腔调，很油，并且令人害怕。

一中校门内外，大家欢欣鼓舞，显然是被五中上门堵人的嚣张气到了。学生们纷纷朝宁放和宋亦投去鼓励加油和自豪的眼神，可了不得了，居然有人扬声指路：“喏！穿五中校服的都是！！！”

宁放却嫌他们多事，嫌弃摆在脸上，问大金链的哥们：“你怎么来了？”

给他凑过钱的两位大哥笑着拍了拍陈浩肩膀：“这小子刚在牛三那打球呢，我听了一耳朵，心想你是谁啊，我弟弟，我能看着你被欺负？”

陈浩与金链大哥们互不相识，也就在牛三的球馆打个照面，这会儿纷纷在校风严谨的一中门口认识起来，相互敬烟，瞧着不是来打架，是来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