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冬远方(14)

那细腻轻柔的声音里完全没有生气和抱怨的意思,我听到的是在喜欢的人面前作为女孩子惯有的撒娇和爱。

我掀开食堂的帘子,帘子落下了。

然后听他说:

“你见过哪个男的是香的?”

【一一】

写到他的第十个故事的时候很多人一定会奇怪,我们明明住在一个公寓还是邻居怎么相遇就那么难。不要误会然后认为这是小说的一贯写法,事实上从我搬进去到后来离开真的只打过一次照面。

而彼时我已经在那儿住了四个月了。

他每天都回来的很晚而我又在清晨走得很早,除了刻意去学校等寻几乎没有其他机会遇到。现在说起来那一面实在太深刻了,它留给我的是尴尬和遗憾。

事情发生在上文过后几天的傍晚,还在食堂。

当初我和晓光达成一致跑来南京租房子考研,她拿出攒起来的奖学金精打细算,我就比较怂了读大学的时候攒的钱都买了中药喝。想了想实在没办法和我爸借了两千块,后来写了本不怎么样的书挣了点稿费全打进他账户才感觉舒坦。

我们都发誓不拿家人一针一线。

那时候每天最多就花十五块钱,专挑最便宜的吃。食堂每个下午有三块钱的米线,我当时都惊呆了这都二○一二年了还有这么便宜的饭?!我们俩几乎是那儿的常客,现在想来胃病就是那时候落下的吧。

因为是常驻客,难免会碰见他。

很久以后我想起当时那个画面恨不得找个洞把自己埋了,那是十月上旬的下午六点左右。我那时还留着长头发扎了个马尾,穿着短袖牛仔裤特别普通。

因为长期熬夜脸上冒了几颗痘儿。

或许是有些自卑的原因每次看见他都是低着头躲,因为和他女朋友比起来我实在太路人甲了。而那天真的是太巧合了,米线吃了很多天想换口味去买包子。

我端着餐盘匆匆回头找地方坐,和他撞了个着。

他穿着淡蓝色衬衫戴着黑色帽子好看极了,正在打电话。我们的目光在空中擦肩而过,他似乎还愣了一下。我傻傻的怔在原地说不出话,他对我轻轻点了下头侧身走了。

听见他对电话那边道:“你继续说。”

我僵了足足有一分来钟才敢回头去找他,心脏已经不是自个的脸蛋肯定难看极了。那个时间吃饭的学生有那么多人,我找了一圈又一圈还是没有找到。

【一二】

事实上并没有经常想起他。

那时候我多忙啊每天为理想奋笔疾书挑灯夜战,只是偶尔在夜深人静想起有那么一个人心底觉得温暖就是了。

有一天夜里我和晓光互相提问。

她拿着我的书让我背诵硬新闻软新闻如何挖掘独家新闻,等我一字不差说完了她慢慢看了我一眼然后问:

“顾晗是谁?”

我脑袋“嗡”的一声,她将书翻到我跟前,空白的地方写着他的名字。曾经和她说玩笑话因为一个名字对一个男生上了心的事儿她没当真,现在一双眼睛死死盯着我似乎没见过这么单纯幼稚傻的人。

“说不上多喜欢。”我和她坦白,“就是有感觉。”

晓光贼兮兮的盯着我,半天了问:

“照片有吗?”

我心虚的摇了摇头。一个是真没有,二是我还不愿意告诉她那个人是谁。她有些兴致缺缺的样子往床上一躺,说了句让我叹为观止的箴言。

“爱情这玩意儿像糖醋,有酸有甜。”

我看了她一眼,想了一会儿笑开了。

【一三】

那一年的十月中旬我生了场病。

本来以为就是哪里没吃好买了一盒健胃消食片就行了,最初的症状是失眠焦虑呼吸堵塞,为此我跑了很多药店买安眠药,又兜回很多玫瑰花茶茉莉花茶总之能静神那种有十几包。

那味道又苦又涩开始还管点用。

后来有一天我打了个嗝,断断续续两周之后还没有停我去看医生。S大附近有点偏郊区我跑到附近的城中村找诊所,想尽一切办法告诉大夫我的所有症状,被他诊断为一个简单的胃部不适开了两片药了事。

药吃完了,病严重了。

我记得那一天南京下了很大的雪,很多公交车都停了路被封掉了。我在自习室外面背批判研究学胸闷气短站不起来,实在没办法了收拾了书包就走了。

大概走了一个多小时找到一个医院。

那是城中村唯一一个还算正规的地方,我赶在他们六点下班前成为那名医生最后一个患者。他经过自己那套严谨缜密的研究后说我是颈椎病压迫神经要拍片子,我花了八十块去了二楼拍片,结果是他开了一堆脑部供应不足和治疗中风的药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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