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吻荆棘(2)

这几年里,阮苏茉听闻过他的消息。比如知道他在纽约读书,知道他毕业后在硅谷拥有了自己的芯片公司,知道国内外许多运营商争着想跟他合作。

前段时间段西珩带着技术团队回国,准备在国内发展。

他很忙,因为长辈安排,阮苏茉才跟忙里抽空的他见了一次。

一周前他们仓促领了证,之后各忙各的,再没见面。除了一个红本本能证明他们已经结婚,其余方面,真的完完全全就是两个陌生人。

阮苏茉很清楚,段西珩跟自己结婚,逃不开利益两个字。

他无所谓家里是否多一个人,反正养着就是了。

而她……

她是有一点私心的。

十六岁那年草长莺飞,暗恋过的男孩子,无论过去多久,还是会留恋他的眉眼。

……

搬运工人们摆放好钢琴就走了,姜助理帮阮苏茉拆了钢琴外面包着的泡沫纸,没多久也离了去。

冗静的房子里突然只剩下阮苏茉一个人。

阮苏茉等得无聊,便坐在钢琴凳上,抚摸着被水彩笔画得乱七八糟的琴键,之前那种委屈的感觉忽而再次涌上心头。

这架钢琴是她父母送她的生日礼物,那年她十岁,她的父母还很恩爱。

但是现在,父母感情破裂离了婚,母亲潇洒出国旅游,父亲找了个年轻女人生儿子——

大脑思绪正放空着,阮苏茉听见玄关处有声响。

她倏然回神,起身往门口的方向走,没几步就停住了步伐。

段西珩大约是从什么正式的场合临时回来,身上是黑色熨帖的西服,笔挺修身,清贵斯文。修长脖颈处的皮肤被黑色西服衬得冷白,一直延伸至轮廓优越的脸上。

察觉到前方的人,他压低的眼帘微微抬起,朝阮苏茉这儿看过来,沉如潭水的黑眸不动声色。

阮苏茉被他漆黑的眼眸凝视,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

应该要先打声招呼吧?

可是好尴尬,他的表情太平静了,以至于她连声“hi”都说不出口。

段西珩的目光沉沉地从阮苏茉微肿的眼睛上扫过,之后单手解着西服纽扣,走过玄关,与阮苏茉擦肩,再走向厨房。

阮苏茉在原地怔了一小会,跟上去。

“我那里没地方放钢琴,暂时先放你这。”她把自己之前电话里说过的话重复了一遍,犹豫一会,加上一句:“过段时间我就把它搬走,不会打扰你太久。”

“不用。”

段西珩终于出声,他背对着阮苏茉,打开冰箱,从里面取出冰块。

他还是跟以前一样不大爱说话,以前无论阮苏茉怎么闹他欺负他,他都不出一声。

现在好一点了,现在他会对她说上那么几句。

“放在这就好。”段西珩说,“被毁得很严重?”

他记得,电话里阮苏茉是快哭的语气,他也记得,以前阮苏茉很宝贝她这架钢琴。

提起这,阮苏茉鼻尖发酸,抿着唇点头,然后说:“我忍住了,没跟她打起来。”

段西珩取冰块的手没来由地停顿,站在他身侧的女孩像个被欺负了、需要人哄的小孩。

几秒之后,他关上冰箱门,转身不知去了哪。

阮苏茉不明白段西珩在做什么,只看得到他将取出的冰块放在一个不锈钢的小盆里,然后又看他取了一条没拆封的新毛巾走过来。

小盆里接了一点水,毛巾叠成长方形,放到冰水里。

段西珩兀自走向客厅,小盆放在茶几上后,他脱下西服外套,随手搭在沙发一侧。

然后坐下,双腿随意曲着,漫不经心地翻折衬衣的袖子。

阮苏茉看着他双手没过冰水,从还未融化的冰块中取出毛巾,拧干,水流顺着他修长白净的手指缓缓流下。

之后,听到他说:“过来。”

一直停在原地的阮苏茉愣了好一会。

直到段西珩蹙着眉头,略微疑惑地看过来。

阮苏茉动动嗓子,踌躇了一会,才向段西珩那边走去。

两人坐得很近,阮苏茉似乎能感受到自己大腿不小心碰触到的西裤面料,心脏发烫,她赶忙往边上小小地收了一下腿。

段西珩身上有好闻又清冽的味道,说不上是香水还是什么,总之就是……跟以前不一样。

可是他跟以前又好像没什么不一样。

还是不爱说话。

他将冰毛巾敷到阮苏茉眼睛上,阮苏茉下意识闭眼,连呼吸都下意识停了几秒。

她闭着眼,黑暗让她莫名紧张。

尤其是感觉到近在咫尺的,若有若无的,属于成年男人的呼吸。

阮苏茉的手指不自觉攥紧两侧裙摆,抿抿唇,小声地问:“我现在是不是很丑?”

段西珩沉着眸看她,难得回应:“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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