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吻荆棘(9)

黎颂娴说过,嫁给段西珩,阮苏茉还是可以过自己的生活,做自己喜欢的事。段西珩本身就不是一个强迫他人违背意愿的人。

阮苏茉觉得也是。

然而,她们都错了。

在某些时候,他会强迫。

就比如现在。

当第一个吻落下,唇瓣干涩的贴在一块,第二个吻就又落下了。

阮苏茉毫无经验,只感觉到他好像在拆一件礼物,刚开始的时候小心翼翼,压抑又克制。他的呼吸很重,每一声,都在震着她的耳膜。她也跟着颤。

唇缝被轻轻扫过。

呼吸,心跳,全都被潮热又湿润地卷走。

他采撷下早春枝头的两片樱花,也采撷下夏日盈满水珠的桃。

明明没有下雨,阮苏茉却觉得好像下了一场暴雨,将他们淋得湿漉漉。

从窗帘渗透进的月光,给身前人笼罩上一层朦胧的光。

阮苏茉看清他的脸,看清他额前被打湿的碎发,细小的汗珠沿着眉骨滑落至下颌。

藏在眼尾的那颗红痣,随着他垂眸,而愈加清晰。

手腕被扣得生疼。

眼前的世界开始晃荡,像暴雨,在震颤。

她说过不许压她头发,他不止没做到,甚至还用手指穿过发丝,扣她的后脑勺,偏过头吻她。

她觉得疼。

又好像不是因为头发。

阮苏茉想临时反悔,眼尾泛潮,快哭了。

却仍没被放过。

——他不听她的话了。

这是她被弄哭之前的最后一个想法。

——段西珩不是人。

这是暴雨骤停之后阮苏茉的第一个想法。

仿佛是被淋了一层黏腻的白巧克力酱,又像打翻了一个牛奶盒。

风停雨歇。

阮苏茉虚弱睁眼,借着重新亮起的水波纹灯光,看到段西珩认真平静的侧脸,手上拿着纸巾,在替她擦拭。

脑子里混沌的画面如潮水般涌来,阮苏茉意识到现在的段西珩在做什么,脸涨得比刚才还红,后知后觉的羞赧让她忍不住抓过枕头盖住脸,难为情地翻过身去。

段西珩清理的手停顿一下。

他身上还出着一层薄汗,眼眸暗沉,不自觉从阮苏茉后背上扫过。

肩细背薄,肩胛骨和脊柱的线条干净流畅,漂亮的腰窝两侧有两道不算浅的掐痕。

不止腰侧,整个背部,都有深深浅浅的印记。

段西珩滚了滚喉结,发现自己嗓子有些哑。

最后还是没说话,怕阮苏茉被闷死,伸手去碰了碰枕头。

阮苏茉反而把自己的头埋得更深,声音闷闷的,娇柔的不像是她在说话:“别看我。”

“……没擦干净。”

又低又沉的四个字,像滚了一层沙砾。

别有意味,又格外色/气。

阮苏茉脑子轰然炸开。

求求了,别再提醒刚刚都弄她身上了……

真的很羞啊……

阮苏茉闭紧眼睛,深呼吸几口,才从枕头里探出头,伸手臂拉开床头柜的抽屉,从里面摸出一盒东西。

往后丢给段西珩后,她又躲到了枕头底下。

整个过程,他都没给她拿这个东西的机会,她也被欺负的忘记了这个。

现在才想起来——

要是早点拿出来,也不会被牛奶盒打翻在身上,留下难以言喻的黏腻。

段西珩垂眸看了那盒durex许久,好像知道为什么晚餐时候阮苏茉那么心虚地抢走那个购物袋。

他手指很轻地动了一下,心潮涌动。随后拉过一边的被子覆盖到阮苏茉后背:“起来洗澡。”

“没力气。”

阮苏茉小声说着,然后在被子里挪了挪,企图把自己完全藏起来。

她就像只蚕宝宝,躲在被子里,小声地控诉段西珩。

“你下次,能不能温柔一点……”

她好像有点委屈。

“很痛的。”

“我都哭着喊不要了,你也不听,我求你你也不管,还掰——掰我膝盖……我又不是学跳舞的,柔韧性一点都不好……”

小时候没学舞蹈就是因为她柔韧性太差,又怕疼,练不了基本功。

没想到有一天还会被硬掰,曲折——

现在想起来真是又羞耻又痛。

“好。”

段西珩轻声应道,然后将阮苏茉从被子里捞出来。

但是阮苏茉只肯露出个头,后知后觉地感觉到累,整个人发酸,一点力气都没有。

“先去洗澡。”段西珩再次说。

可是阮苏茉没应。脑袋贴在枕头上,眼皮都抬不起来。

安静几秒后,段西珩见她快睡着,喊了一声她的名字:“苏茉。”

阮苏茉很少听他这样喊自己。

平时他都是连名带姓地喊她,就像她喊他名字一样。

不知道为什么,这会儿的阮苏茉觉得他好像有点……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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