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温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时间是被她怎么分配的，他却观察入微。五分钟时间默写一首小诗，确实绰有余裕。

“你把卷子拿来我看看。”

沈宪知道，温温能坐下来，耐着性子陪他演这出面试的戏码，恐已是到了她的极限值。

他要再多戳她半句，这小炮仗铁定要炸。

她看沈宪不再揪住她小辫子不放，便将桌子略略往前一推，缓步走到老板桌前，将手里的卷子放在桌上。

好歹这人将是她未来老板，她又好心地将试卷推到了沈宪面前。

因着她的这个动作，温温的袖管微微往上缩去，露出了一小节白莲藕似的腕子，同时还有那只羊脂玉镯子。

沈宪的目光，定格在了她那只镯子上。

在停留了五秒钟时间后，他才把目光转向那张试卷。正如他刚才看到的那番，空格处确实空无一字。

温温站定在桌前没有走，她一直细心观察着沈宪的面部表情。只见他眉毛倏然轻佻，怕已是被气得不轻。

她准备再给他添一把火，彻底燃了他的小宇宙：“你看背面。”

沈宪顺着温温的意思，将试卷翻了面，那上面写了一段落英文小诗，字体样式是流线型花体英文字母。

他认得这首诗，特别是最有名的那两句。

小姑娘她这是拐弯抹角地数落他呢。

沈宪也不恼，总不见得跟一个小丫头片子计较：“你这是……给我写了情诗？不曾想，你竟痴迷我到了这个地步。”

“呵，沈总这是看不懂英文？”温温也不是软柿子好随便拿捏。

昨天已经被这颗“宪皮糖”恼得七窍生烟，今天她无论如何都得赢他一局。

“看得懂。”沈宪忽而会心一笑：“所以我想跟温小姐说，下回予我情书，不借用他人诗词，我会更加高兴。”

说着他将试卷对折，对折，再对折，将它放进了办公桌抽屉里：“不能辜负了温小姐一片好意，沈某自会好好珍藏。”

“沈宪，你哪里看出我喜欢了？你不觉得这般死皮赖脸，留给女孩子的只有讨厌！”

“不喜欢？那你还戴我家镯子呢。有些人就嘴上说不喜欢，心里却不见得不愿意。”

“你……”温温知道镯子这事上她理亏，只能跟他做一番解释：“是你妈硬给我套上的，不是我要的。它取不下来，我试过了。”

“嗯，编挺好。”

“你别不信，不然我打碎了还你。”

“也行。这我老婆本，摔碎了就把你自己赔给我，这样我俩扯平了。”

“什么？”这镯子莫不是成精了，还不了他，偏生还不能给弄坏了。什么老婆本，肯定又是忽悠她的鬼话。

“我说这镯子是我家传家宝，只传我媳妇儿。你不愿当我媳妇儿成啊，但这镯子不能碎；要真碎了也行啊，你把你自己赔给我。

“我有老婆了，我自然不和你计较老婆本的事。”

“你这耍泼皮无赖呢？！”温温不想再和他多费口舌：“镯子我会想办法还给你们沈家。要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你等会儿。”沈宪叫住了她：“咱面试的事，还没了呢。”

“你还想怎么样？”

“你去那坐着。”他清了清嗓子：“我现在正式通知你，你笔试过了，咱该面试了。”

“……”

*

也不知他从哪犄角旮旯翻出一份小册子，像模像样摆在他桌面上。

“我先和你说，面试要的简历……”

我没带！

这三个字被硬生生卡在了温温喉咙口。因为她看到沈宪竖起了方才找出来的那份小册子，正看得意犹未尽。

而那册子封面，她再熟悉不过了——

这不正是她的那份简历么？！

“你哪来的？”她问。

印象中，她压根没给三水投过简历。昨天是被沈宪逼疯了，现冷静下来仔细回想，这怕是个局吧。

“捡的。”他将她的简历又重新摊平在桌上。

“哪里捡的？”

他左手掠过他那张嘴角微翘的绛唇，眼里带着几分玩味：“你猜？”

温温脑筋一转，话语里带着些许凉意：“该不是你这只王八羔子，搅了我好好的面试吧？

“设计圈要集体封杀我那事，你干的？”

沈宪只淡淡说了一个人名：“刘意。”

“嗯？”

“锐意的刘意与我认识。很不凑巧，你面试那天，我也在那里。”他做过的事情，没什么不好承认的。

“所以你和他说了，我是晟艺温晟东的女儿？”温温又不笨，相反机警得很。

沈宪当下倒存了想要逗逗她的念头，故意说了反话：“那倒不是。我只和他说，这姑娘是我媳妇儿。”

“……”